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一位老者面色阴沉。
他的半边脸颊都被暗红色的胎记覆盖,不笑的时候形同厉鬼,不用问,自然是名声赫赫的城东刀霸子——老鬼尤烈图了。
老鬼执掌城东地下势力多年,靠一条烟柳巷赚了无数银子,也打探到了无数消息。城里进来不太平,所有稀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当听闻八虎寨一大早倾巢而出,他便预料到李龙要倒霉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萧灿的胃口居然这么大,想把整个四城都吞进肚子。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这小子去八虎寨。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无补于事,面对凶名远播的雷八虎,纵使老鬼有再大的怨气也得忍着。
大堂之中,只有两个老人垂座。而屋外的院子里,两帮人马泾渭分明的相对而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凶相,仿佛只要听到屋内正常,两边便会露出獠牙,分出个你死我活。
安排下人奉上香茶,老鬼沉声道:“不知雷爷来我这小庙,有何贵干啊?”
“鬼爷这是在明知故问呐。”雷爷把玩着器物,云淡风轻道:“老夫带着一群儿郎出寨子,当然不是遛弯闲逛,鬼爷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鬼微微一怔,没料到这老东西如此直接。他脸色更沉,道:“哼,我尤烈图虽算不上什么人物,却也不是人人都能捏把的软柿子。萧灿一句话便让我把辛苦打下的基业乖乖奉上,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雷爷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八虎人一向只认拳头不认面子,老夫之所以亲自来一趟,只因灿儿和鬼爷有几分渊源。当初他混迹烟柳巷,说起来多亏鬼爷照拂,所以这小子一直觉得欠你一份人情,再三央求老夫前来说项。”
这话似软实硬,仿佛不是萧灿求情,八虎寨便会兴兵打下城东似的。
“啪!”
老鬼拍案而起,满脸愠怒道:“欺人太甚!真当我老鬼这些年白混的”
“是不是白混的,打过才知道。”雷爷丝毫不被尤烈图的气势所扰,依旧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道:“鬼爷若是不同意,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打就打,别以为我怕了萧灿!”
尤烈图大吼一声,屋外的儿郎们纷纷掏出家伙,遥遥指向对面,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当然,如果有可能,谁也不愿意动刀子。城东一向富得流油,一条花街柳巷让老鬼的人赚足了保护费,日子过得无比舒坦。八虎寨如今更是风光无限,好汉们生活好起来,同样不再愿意拼命。但两位大佬没谈拢,这仗不打又不行,真是让人好生为难。
两帮人满脸凶相,一个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仿佛都在试图用气势逼对方认怂。
雷爷挥挥手,道:“飞狼,快点了解他们,中午我还约了三娘喝茶。”
身为三大金刚之一,飞狼自知没得躲了,将砍刀高高举过头顶,扯开喉咙嘶吼一声——
“杀!”
“杀!”
八虎人喊得气壮山河,老鬼的人同样不甘示弱。就在双方挥舞着武器准备拼命时,老鬼的头号干将小六及时抬手道:“且慢!”
说着,小六看向大堂,十分诚恳地劝谏道:“鬼爷,我觉得打打杀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吃过萧厨神做的饭,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我对他的人下杀手,六子真的下不了手。”
老鬼的人互望一眼:把老熟人抬出来做挡箭牌,既不用动手还不失体面,六哥这种认怂的方式很有新意哦。
“鬼爷,六哥说的有道理啊,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错,飘香院的小红是我的老相好,现在她去了八虎寨,这些兄弟就是她的娘家人,我怎么好意思砍他们嘛。”
“就是就是,我和飘香院的绿荷早就好上了。”
“其实我一直暗恋三姑,还想让八虎寨的好汉们帮我捎封情书呢。”
从剑拔弩张到攀亲沾故,气氛转变的太过突然,让八虎寨的人尽数一怔。飞浪眼珠子一转,霎时间收起凶相,讶然道:“各位和飘香院的姑娘们很熟吗?其实我惦记阿香姑娘很久了,哪位兄弟帮忙支个招?”
六子顺势将刀插回腰畔,热情道:“阿香姑娘和我很熟啊,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据说阿香姑娘疯狂迷恋萧厨神,别的男人连瞅都懒得瞅。”
“唉!说的也是。”飞狼垂头丧气的叹息一声,又问道:“那依老兄之见,我追月儿姑娘有没有希望?”
六子警惕道:“想都别想,月儿姑娘可是我的女神,你死了这条心吧。”
飞狼道:“是吗?那各凭本事咯。”
“住口!”
老鬼气的老脸通红,气的胸脯不住起伏。明明是要砍人,却变成了争风吃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虽然他打心底也不想与八虎寨为敌,可气势不能丢,一脸愠怒道:“雷爷,你倒是说句话,这场仗到底打不打!”
“那要看鬼爷你的意思了。”雷爷嘴角微微上扬,显然看出了老鬼间接妥协了,缓和口气道:“想必鬼爷也听说了,如今南北两城势力尽数归附灿儿,今日过后,城西李龙也将变成过眼云烟。三城在握,鬼爷想独善其身,能撑到什么时候?论实力,吞并你是早晚的事,论本事,只要灿儿动动脑筋,保准让烟柳巷再无生意可做,鬼爷何必再负隅顽抗呢?”
老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雷八虎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让他白白放弃辛苦得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