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皇上的召见臣子甚多,齐国公又常呆于太和殿外的阁署处理事务,也常进出太和殿,徐明观可是看小国公爷躲了国公爷好几次了。
平时跟老鼠见猫似的,现在却是要蹭着他往里进,徐明观也甚是好笑,少年心性也难免有些捉狭,“小国公爷,您就不怕国公爷训你?”
齐璞止步,搭着他的肩,语重心长,“还没去过我家罢?”
对他再好,也没带他去过国公府罢?虽说是收他为徒了,但也没行拜师之礼罢?
徐明观悠悠道,“国公爷道我辈之人不必拘泥于门户。”
齐璞不禁嗤笑出声,拿扇子敲他的头,戏谑道,“那你就信了?”
徐明观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他也不是个真书呆子,从三岁握笔写论起学到如今,各大史书都已翻烂,他还真没见过几个孤寡之臣真得偿所愿的,光明哲克己,可成不了大器。
他知道小国公爷的意思,但也实话实说道,“这个我都听国公爷的意思。”
能把他放到身边带着他处理政务,于他已是大恩。
“那个你跟我父亲的管不着,我下个月就要走了,有个送别宴,徐师弟是要来还是不来?”齐璞笑意吟吟。
徐明观又摸鼻子,笑叹了口气,“小国公爷,你就说罢。”
“等会我进去,你要是见里头有什么不雅的,替我把门守紧了,谁都不许进来。”
“不雅的?”徐明观到底还是不了解这对父子,有些不解。
“你记着就好。”齐璞说罢,大步向前,先于他进了阁署。
徐明观跟着进去,等到随小国公爷一同进了老师的官署,末了没一会,就见其师兄被在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老师罚着倒立说话,结巴一字,茶杯就往他身上招呼,凶残得徐明观眼皮一跳一跳的,等到小国公爷脸上被泼了一脸墨后,他默默地把身体移到了门口,挡了外头许多大人的眼神。
没用半个时辰,徐明观就明白平日对着他们这群学生耐心有礼的齐国公是有多温文尔雅,如兰君子了。
**
谢慧齐在国公府也听到消息,知道长子到他阿父那里讨嫌去了。
她儿子最近在户部做事做的还算好,但也不是未出小纰漏,到底还是国公府的那群老臣子帮着收拾了,在他那个对他要求严格的父亲那里,他小罪都是大罪,又隔了这么多天才去见人,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晚上齐璞回来,来跟她请安还是一片玉树临风,谢慧齐拿着手指戳他胸口,听他唉唉地叫,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璞平时要是时辰晚了,也不来鹤心院见她,这日早些回来到鹤心院来请安也是献宝来的,看她还笑,他也是无奈,把衣襟捋开了些给她看个仔细,“是真砸,你家国公爷对我也真是十年如一日。”
国公夫人又忍不住戳了他两下,齐璞嘶嘶地抽声,退后两步,没跟她坐一块了,他拿着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又拉扯到了嘴边被马鞭抽肿了的伤痕,又是摸着嘴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舒坦了?”谢慧齐也不心疼他,笑着问。
这不管大错小错,当一顿抽了,也可安心了罢?
齐璞见她眼睛都是亮的,尽管他老大不小了也还是忍不住问,“我真是你给他生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当他是捡回来的招呼?
谢慧齐忍不住笑出声来,朝他挥手,“回青阳院让你媳妇给你擦药去。”
齐璞哼了一声,忍着疼把果子吃完,丢了核,拿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手,这才起身。
离开前他跪到她面前,双手握着她的手,抬目看着她的脸淡淡道,“最近要打点离去的事,应酬也多,也没得什么时间过来跟你说话了,阿父陪着你我是放心的,这么多年来他也没给你受过什么气,也没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想来只有我真正继承了你们的衣钵,不让你们失望,才是你最想我做到的,你也放心,我就是不如阿父,也会撑着这个家,二妹三弟四弟还有小由他们我这辈子都会管到的,你信我。”
“嗯,信。”谢慧齐摸了摸他的脸,微微笑了起来,“老大……”
齐璞看着她。
“老大,娘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往后的路自己好好走,”谢慧齐摸了摸他那双像极了他父亲的眼睛,再说出口的话却是再温柔不过,“但要是走累了,疲了,就回娘身边来,不管你在哪,成了什么样的人,娘都在咱们家等你,哪怕你一事无成呢,你也是我们的孩子。”
齐璞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低着头看着手中握着的手,轻轻地点了头。
这就是他的娘,他的家。
**
国公府的长公子要就任外地,他交友广阔,说来三教九流之人都有,也有人在自家为他办送别宴的,但国公府这边发了话,说国公府会开三宴让长公子辞友,让接帖之人都来国公府喝薄酒一杯。
这也是谢慧齐在长子离开前最后为他出把力了。
国公府一直门禁森严,一来他不是寻常人等能进门来的,二来国公府的宴会甚是稀少,除了国公府的重要门臣还算常出没于国公府,其它皇亲贵胄想得邀进门来都是不易,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国公府这等一等国公的门府,还有齐国公这个百官之首坐镇府中,这次国公府大开门庭,多的是人想从长公子那得张帖子。
谢慧齐把前院和中院前半部花,三堂六院还有大半个园子都挪了出来让他待客,也把前中院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