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渔等到秦免来,开门见山问,“有什么证据证明金闪闪是奸细?”
秦免知道王妃会问,早作了准备。他上前一步,递上一叠画纸,“她绘制了王府的地形图,形迹十分可疑。待属下审过,就能知道她是哪国派来的奸细。”
朱渔认真察看着每一张画。
绘画水平的确不像一个江湖卖艺的小姑娘,画技纯熟,笔法细腻。
王府的建筑画得栩栩如生,小到一个屋檐的勾角或一片琉璃瓦,大到柱子上的精美雕画,都跃然纸上。
王府的路径更是画得漂亮,沿途的小草,树枝,甚至枝头上的鸟儿都让人觉得身临其境。
上面还有许多虚拟的人物,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的在树下看书,有的在花园里捉迷藏,各式各样。
朱渔看了半天,觉得如果把所有画拼在一起,有点清明上河图的意思。
她想了想,带着秦免去到书房,“假设你是某国细作,有机会来到王府,你画一个你觉得有价值的地图我看看。”
“……”秦免愕然。在王妃的注视下,他还是熟练地执笔画了。
线条简洁,一目了然。每一条路径通向哪里都有标识,每一栋房屋都标注了结构,并写明是谁住在里面。
但仅止于此,不会再有别的。
朱渔看着秦免画下的地图,用手指了指建筑,“这房子的细节长相,你为什么不画?屋檐带勾,是荆北的特色呢。这么好看的东西,你却不着墨,为什么?”
“……”秦免已经听出王妃的意思,汗冒出来,“属下觉得没有必要,很多余。”
朱渔淡淡点头,“对,很多余。那秦队长你告诉本公主,你都觉得多余的东西,一个被你笃定认为是奸细的小姑娘,为什么要画得这么仔细?”
“属下不知。等属下审问出结果来,再来向王妃复命。”秦免惨白着一张脸准备开溜。
朱渔一瞧他那样子,心里就来气,啪的拍桌子,“站住!王爷不在家,本公主作不得主了么?”
秦免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单腿跪下,“属下知罪。”
朱渔一掀身上的披风,“本公主现在就要见金闪闪!你最好告诉我,没有用刑,否则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秦免一个头两个大,抓了奸细是大事,哪有不用刑的,“王妃息怒!属下这就去把人带来!那种地方,不适宜王妃踏足。”
朱渔的心一沉再沉,想着那么小的小姑娘被用了刑,不知道会伤得多重。
心里说不出的后悔,说不出的沮丧,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少说废话!我要见金闪闪!她是本公主请来的贵客,要有个闪失,你跑不了!”
秦免第一次见王妃发飙,吓得腿软,很担心自己再跟王妃耗下去,那几个不知轻重的下属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这么想着,拔腿就跑。
朱渔气得爆,拎着长裙在后面追,“站住!站……住……秦免,你给本公主……站住……”
福央也加入了追逐,“王妃,您慢点,慢点……这么跑法会摔的……哎哟,您慢点……”
眼看着秦免埋头越跑越远,朱渔更加心急如焚,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福央大叔……哇……福央大叔……我要找我的金闪闪……”
树上窜下叫银灿灿的那只白猴,吱吱乱叫,一会儿蹦树上,一会儿蹦地上,扯着哭得像个孩子的朱渔,也发出可怜的抽泣声。
朱渔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福央大叔,金闪闪不是奸细!她真的不可能是奸细!你让秦免把金闪闪还给我,好吗?”
福央这才知道王府发生了大事,匆匆行礼,边退走边道,“老奴这就去找秦免,让他放人。王妃请先回星月殿。”
跟在一旁的珊瑚低低的声音,“王妃,咱们先回去吧。”
朱渔抹了一把泪,扯了哭兮兮的银灿灿,心里真是悔得肝肠寸断,“对不起啊,银灿灿……”
银灿灿蹭了蹭她的腿,继续吱吱哭。
两人一猴回了屋,那叫一个煎熬,连逗孩子的心情都没有。
连夜似乎也发现娘亲心情不咋滴,皮皮地在外围偷瞅了好几眼,也没敢走近。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福央来了,一脸愁容。
朱渔脸色一白,“人呢?”
“王妃,您别急,听老奴慢慢说。”
“我不听!福央大叔,人呢?我的金闪闪呢?”朱渔又急又气,摇着福央的胳膊。
福央万万想不到,王妃对一个玩杂耍的小姑娘这么上心,先弯了弯腰,沉声道,“各国对奸细都比较敏感,尤其现在多国结盟,咱们更是防不胜防,所以……”
所以金闪闪撞上了枪口,所以她活该倒霉,所以她半死不活了……
朱渔咬了咬牙,“人呢!福央大叔,人呢!我问你人呢!”她耐性已到了极限,想到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来王府前还是好好的,结果进来被当成奸细抓了。
要真是奸细还好,可她的直觉告诉她,金闪闪不是奸细。
不是奸细,却被当成奸细,那滋味她自己也尝过。但她是王妃,王爷没拿她怎样。
金闪闪就不同了,一个卖艺为生的小姑娘,最可能以此掩藏身份。王爷的人光抓住这一点,就会打到她全招。
金闪闪被送进星月殿,一身血污,脸上身上全部都挂了彩。
那真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姑娘,轻柔的一团。此刻失去了知觉,令人惨不忍睹。
朱渔看得揪心,气得吐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