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马以为自己是白娘子吗?还雷峰塔!
朱渔再次被自己吓醒,顿时没了睡意。
口干舌燥,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种米酒的味道。她没惊动任何人,掀被下床,倒了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两杯。
王爷的信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反复看了好几遍。
忍不住笑起来,除了那个“明安吾妻”让她矫情地小纠结了一下,其余字句像滚烫的烙印铭刻在心,包括那只跃然纸上的狗。
怎么有那么幼稚的男人?还是个大将军呢!
同时宽慰自己,此后余生,朱渔就是明安,明安就是朱渔,两者合二为一,谁也别嫌弃谁。
做好心理建设,朱渔带着笑意,一个人悄然出门,想去看看夜夜和萌萌。
她手里拎一盏灯笼,向着后院而去。
月光铺在小路上,浅淡悠然。
远远的,朱渔听到夜夜咯咯的笑声。
这大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她走过去定睛一看,发现奶妈站在秋千旁,正给连夜荡秋千。
奶妈余氏,二十三岁,是个手脚利落、体健貌端的女子。她已育有三子,正是生完第三子后,被福央选中,再经过层层检查过关,随王爷一家从荆北来到京都。
她别的都好,就是来了京都后水土不服,湿气浸身,莫名落下了腰疼的毛病。
是以她扶着秋千站立时,身子便微微歪斜,还拿手撑了撑腰,又继续为连夜推秋千。
朱渔气爆了,“连夜,你又不睡觉!你不睡,害得余娘也睡不成!”
余娘赶紧行了跪礼,才道,“没事没事,夜夜少爷喜欢白天睡,晚上玩。”
“我看他白天也没怎么睡,这是要成仙了。”朱渔扶起余娘,“你腰没好就歇着,给珍珠说一声,她自然会安排别的奶妈来看着夜夜。上次开的药,可还有?”
“回王妃,药还有,正吃着。”余娘自打腰疼被王妃知道后,常得到照顾。她心里感激,却从不偷懒,尽心尽力照顾孩子,“奴婢已经好了许多,不碍事。”
朱渔知余娘是个老实人,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不愿让别的奶妈对自己生出意见。
毕竟晚上看娃是个辛苦活儿,遇上夜夜这种调皮鬼,基本是没法睡踏实。
朱渔想了想,“夜夜交给我,你去休息。”
“那怎么行?”余娘也是真心疼王妃,“您眼睛刚好,可不能熬夜。”
“我刚睡醒,现在正需要提神。”朱渔淡淡笑一下,说不出的恬然明媚,“你就让我们母子单独玩一会儿。”
余娘只得默默转身离去。
朱渔这才板起脸望向连夜,眼珠子瞪老大,“臭小子,为什么不乖!晚上不睡觉的小娃娃,长不高的知道吗?”
连夜笑眯眯坐在秋千上,对着母亲咯咯一阵傻乐。他从秋千里站起来,扑在栏上,向母亲伸开双臂,“妈妈抱抱抱……”
秋千是特制的,像一个篮子,四面都是围栏。这是王爷还在府里时,专门找人给孩子做来玩的。
朱渔将连夜从秋千篮里抱出来。
连夜立刻八爪鱼般缠上母亲,欢欣喜悦,“妈妈抱抱抱……”
朱渔被小家伙拱得满心柔软,亲了亲儿子的脸,“妈妈抱你睡觉觉,小宝宝要乖,才有人爱哟。”
她唱起自己母亲曾经唱过的歌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后来,不知怎么就变调变成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唱着唱着,泪水迷蒙了双眼,只有清冷的月光照着母子俩相拥的身影。
小家伙很快就挂在母亲身上睡着了,秒进梦乡。他身体曲着,蜷缩得像一只十分随性的小猫。
朱渔忽然知道儿子不睡觉的原因,或许是离了母亲的怀抱没有安全感。
朱渔心里荡起一丝柔软的母性温柔。这小子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千难万难,九死一生。
她怎么都要守护他健康长大,以后的日子,再苦再累,也要努力克服。
原本,她打算回荆北挖到密钥后就上前线找王爷。
夫妻俩并肩战斗,岂非神仙眷侣?
可孩子那么小,就这么放在王府长大,她很不忍心。
朱渔贪婪地既想要陪孩子,又想要陪王爷。
王爷这会子睡了吗?吃得好穿得暖吗?十万不到的兵力要对上三十万大军,压力有多大,她想都不敢想。
她最近老想起早前听过的一出戏,前线传回战报说将军战亡。小姐越过千山万水奔赴丈夫战死的地方,想要将丈夫的遗骨带回家乡……
她每次想到这戏,都会情不自禁打个冷颤。
朱渔盼着战报,又害怕战报。
每次有战报传回,秦免都会禀明皇上,将战报内容报与王妃听。
大半月过去,从边关传回的战报仍是小打小闹,互有损伤。
毕竟王爷声名在外,敌军听到主帅名便胆寒,根本不敢大举压上。
而王爷在等,等一个让各国都惊恐万状的消息。他像一只狐狸,又像一只沉得住气的狼,在边关虎视眈眈。
终于,梧国皇帝的死讯在五月传出后,如同一道惊雷炸响,使得各国朝野震动。
血影得手了!
也是这一刻,敌军联盟才明白,西凌大将军到底在磨蹭什么。
西凌将士倍受鼓舞,人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杀声震天。
反观对方,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梧国得知本国皇帝被杀,军心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