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寥无人烟,她呆在水中,一会想着被雄傲杀死的少年,一会又懊恼不已。
林中有声响,她潜入湖里。
祝星辰本远远站着,见湖水无人,又走近了几步。
在人往湖另一头去时,龙霜雪浮出水面招手。
一见她,祝星辰便转过身去。
“你找我有事?”
祝星辰道:“一个时辰了。”
龙霜雪惊觉因为想事确实呆得久了些,便起身往岸边走。
她一动,祝星辰也跟着动,背对着她往前走,道:“我在路口处。”
捡起地上长袍,龙霜雪有些惊讶,祝星辰一向独来独往,与脾气火爆的杜松,敦厚的唐荣升相比,显得很冷漠,似乎也不在意别人。
路口处,祝星辰抱臂等着,见着龙霜雪就往前走。
龙霜雪走两步跟上,他又快走几步拉开一点距离,如此几次,龙霜雪也就不勉强,只当此人不喜欢和人接近,两人前后差着几步走。
走出了峡谷,龙霜雪问:“唐哥他们?”
“掩人耳目,先回城,我们垫后。”
龙霜雪微微叹气,心想,也能一路上说说话。
祝星辰停在前头树下,抱臂看着远处,龙霜雪以为有事,加快脚步追上,快追上时,祝星辰又快步朝前走,只不过步伐慢了些。
祝星辰停停走走,看了会日头,余光瞥见远远跟在身后慢吞吞挪动的人。
“时候不早。”
龙霜雪苦笑,“我兴许是走不快了。”
祝星辰扫到地上几滴血,微微发愣,见龙霜雪身子晃了晃,边跑过,少许犹豫后,小心的搀着她的手臂。
将龙霜雪送回城,祝星辰找了个大夫,将人放下后站在一旁。
“你是他夫君?”大夫问。
“不是。”祝星辰掀开帘子,又往回看了眼,对上龙霜雪的眼,这才走出屋外。
龙霜雪躺着,问:“大夫,我是不是有喜了?”
月事早就两月未来,她一心要雄傲死,隐约察觉,却又无暇顾及。
“差一点,你心绪不宁,近日是否大悲大喜,才动了胎气,此次侥幸,莫在动气,需好好养着,你快让兄长回去找你丈夫来接你。”
龙霜雪想到了一夜之缘的男人,颇为无奈,这是何等的巧合,怎么一次就有了孩子?
拿了安胎的药,刚一出药店,站在屋檐下的祝星辰站直,见人还摇摇欲坠,想伸手搀着。
龙霜雪自己撑着墙站好,他便缩回手,改为接过了药。
“我定了马车。”
“你不问我生了什么病?”
祝星辰牵着马的手顿了顿,无言看着。
“我有孕了。”
祝星辰摸马鬃的手一缓,又是沉默,后松了缰绳,道:“那我去找顶轿子。”
龙霜雪阻止,跳上马车,祝星辰跟着上马车,却只和车夫坐在外头。
街上到处是雄傲的人,往家中走,就看了好几次雄傲亲信抢夺小贩物件的事,到了民屋旁,言小婉早就等在门外,见人下车神色才放松。
“要是再不回来,我非骂死荣升,让他出的什么馊主意。”
祝星辰提着药站在一旁,把药递给龙霜雪,便往另一头走了。
“这人还是一惯不爱说话。”言小婉又把人上上下下打量,“生病了,今早不还好好的?”
龙霜雪道:“我有孕了”。
一刹那,绕着她手臂的力道急速松了开去。
唐荣升找到龙霜雪时,她正坐在亭子里发呆,桌上便是一叠药包。
“孩子的爹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
唐荣升紧绷的表情稍稍松弛,又问:“你要生下这孩子?”
“当然生。”
唐荣升蹙眉,“所以你要放弃,放弃我们的计划。”
“不会。”
唐荣升猛的收住了话头,在庭内徘徊了许久,略带愧疚,“不管是太傅,还是我,都不愿意看你去死,可世界上没有不流血的变革,雄傲不死,总有一天会败坏超纲,百姓总有一天会活不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随时去死,只要死得其所。”
他又坐回桌前,喝口水润润干燥的唇,过了会才重新开口,“如果那孩子最后能生下来,我和小婉会视如己出。”
“我信,但孩子不能给你们,雄傲一死,其余余孽必然会顺着追查下去,纵你们能逃,恐怕从此也要浪迹天涯,我要给我儿找一个好归宿。”
言小婉听到这已经按耐不住,急忙问:“要去何处找,是否又能信得过?”
龙霜雪摸着腹部,道:“回洛阳。”
六月,洛阳的芍药逐渐开败,公子哥们都不兴去赏芍药,倒兴起去游湖看荷花。
薛幽明跨进殷府,府中老管家道段轻崖正午睡着。
薛幽明调侃,“这风光无限好,睡了就是虚度光阴,你别声张,我去吓他一吓,保准他立刻清醒。”
“使不得。”老管家急忙忙跟着。
“要吓人,总该轻手轻脚的。”段轻崖一身薄衫从侧屋转出,懒懒的端过茶喝着。
“来得正好,快快与我出门去,今天他们叫了好几个唱小曲的,我们乘着花船游湖去。”
段轻崖恹恹的看了眼外头,“不去。”
“你要不去,我也不去。”薛幽明甩开纸扇坐下,“也好,外头热得很,我们就在屋里纳凉呗,谁叫我们轻崖公子最不喜热呢。”
镇在井水里一晚上的西瓜就着冰块端上,屋内四个角落都放着冰降温,段轻崖的脸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