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曼如。对方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笑着朝她招手:“快跟我来,三少爷已经发了话,要罚我们了。”
既然是要罚她们,她怎么还这样高兴?春瑛不解地跟她来到后院,进了一间小房间,只见里头当中放了一张长桌,三面都摆放着高高的架子,架上放着一包包、一盒盒的物品,大都用纸或绸布包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角落里还有几个大瓦缸,每个缸中都有几十个大小粗细不等的卷轴。她凑近了其中一个架子,闻到有几个盒子散发出墨香。
兰香从其中一个架子上拿出两大叠纸来,摔到长桌上,又放下两把银剪,没好气地道:“把这些纸给我裁好了,没做完就不许吃晚饭!三少爷仁慈,轻轻放过你们,下回再叫我碰见你们给三少爷惹祸,看我不煎了你们的皮!”说罢转身就走。
春瑛张了张嘴,忍下一口气,坐到桌边,看着那两叠彩纸发呆:“要裁开这个吗?裁成多大?”
曼如微笑着从架上拿出一叠彩笺:“就照这个大小吧,三少爷喜欢用这样大小的花笺给人写条子,我见过青儿干这个。”她拿起银剪,便比照着彩笺裁起来。
春瑛摊开其中一张绿色的纸,发现至少有一平方米大小,上面还隐隐有暗纹,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她心里嘀咕着三少爷小小年纪就爱附庸风雅,也跟着曼如裁起来。
一边裁,她心里还一边想:刚才还以为会挨打呢,秋玉不是说,好运的也要扣工钱吗?居然只是裁几张纸就完事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低低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她身为现代人,就算不比古代人聪明,至少也会多些见识的,没想到古人心里的弯弯绕绕让她完全看不明白。算了,她还是淡定一点吧,跟这些古人耍心眼,她还差得远呢……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晚饭也是按时吃的,春瑛有些无聊,便打算回房间去,照秋玉所说的,多练习练习针线。
练了好一会儿,她觉得累了,便把东西抛开,想出院里走走,不经意地听到院门处有说话声,原来是老太太的丫头奉命送宵夜过来。那丫头道:“这是二老爷从北边带回来的厨子做的点心,配着牛乳吃,最好不过。原是二太太请老太太品尝的,老太太惦记着三少爷,特地叫我送过来,还交待要三少爷趁热吃,晚上早些睡,不许熬夜。”
曼如接过托盘,笑道:“知道了,放心。”那丫头便走了,曼如捧着托盘往后院走,才走到半路,便被青儿拦住了,她皱了皱眉:“你有什么事?”
曼如皱眉,春瑛也在皱眉,连两边廊下闲坐的丫环们也都皱眉了。青儿爱找曼如麻烦,在浣花轩里是人尽皆知。有的人幸灾乐祸,却也有人觉得不妥,但曼如白天才吃了个挂落,青儿资历又深,她们也懒得管了,立刻便有人起身回房。春瑛见连十儿都回了屋,心下有些不安,忙扒在门边看青儿要干什么。
青儿冲曼如笑了笑,便要伸手去接托盘:“三少爷只怕不乐意见你,这个就交给我吧。”
曼如忙捧着托盘退后几步,低了头道:“不敢劳烦,这本是我的差事。”
青儿收了笑,冷哼一声:“原本是你的差事,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不是你的差事了。你就识相点,大家好聚好散,等你出去的时候,我看在与你共事了几个月的份上,说不定还能替你求求请,让三少爷容你把得的赏赐都带出去。”
曼如脸色都青了:“胡说!三少爷已经罚过我了,怎会让我出去?我不听你说胡话!你快给我让开!”说罢就要绕过青儿往里走。
青儿拉下脸,伸手一挡,撞得托盘里的一只半尺高的白瓷**晃了几晃,差点歪倒,曼如慌忙扶好,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把东西撞翻了,你也讨不了好!”
青儿也吓了一跳,闻言有些讪讪的:“你拿稳一些,自然就不会翻了……”清了清嗓子,又道:“我本是好意提醒你,你别不知好歹,给我脸子瞧!你以为三少爷轻轻罚过,就算完事了?别忘了,二少爷那边还惦记着你呢!要是他向三少爷讨你,三少爷给是不给?给了,没面子,不给,又伤兄弟感情,要是传到老太太、太太耳朵里,也不用烦了,肯定要把你撵出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曼如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只觉得浑身发冷。青儿虽然常常针对她,但毕竟在府中侍候多年了,对两位少爷的行事作派也比她熟,说不定真的会猜中。可是,这叫她怎么甘心?她好不容易挣扎到今天,还没实现心中的愿望,怎么可以被撵出去?!
青儿见了她的脸色,暗暗得意,重重叹息一声,道:“其实……你想留在府里……也不是没有法子。”话音刚落,手臂上就一疼,曼如使劲抓住了她,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什么法子?!”青儿恼火地挣开手,冷笑道:“想知道就随我来,这话可不好叫人听见。”她朝院角的阴影处指了指,示意曼如跟自己过去。
曼如立刻便迈开脚,才走出两步便又顿住了,她低头看看托盘:“这些东西……还要送到上房去呢,再耽搁就冷了。”
青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眼角瞥见夏荷从茶水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黄铜水壶,便叫她:“夏荷,过来!”夏荷嘟着嘴过去,埋怨道:“干什么呢?兰香姐姐要泡安神茶,我要送热水到后头的。”
“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