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是时候解脱了。”
北冥墨痕以为假山里会像他梦中那样,石道崎岖,黑暗莫测,结果,走进去反倒失望了,的的确确只是一间布置得稍显别致的房间,此外再无特别之处。
“世伯,又麻烦您了。”
“世侄客气了,你来得巧,李公子正要醒来。”
“太好了!敢问世伯,我朋友的病……”
“世侄放心,已经根治了。”
“真的?!多谢世伯!墨痕感激不尽!”
弥勒佛一样的庄主并没有多说,只让北冥墨痕进内里探望,自己便率先出去了。
北冥墨痕一脸喜色进了内间,果然正赶上李暮婷悠悠转醒,北冥墨痕坐到床边,低声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李暮婷皱着眉头,似乎还没有回复,继而一脸震惊道:“你是谁?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北冥墨痕目瞪口呆,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
北冥墨痕瞪着一脸和善样儿的卧龙庄主,什么父辈旧识,什么世伯世侄,都不过是拿来骗人的假话,事情到了现今这地步,北冥墨痕也顾不得两方的面子了。
“世伯,李暮婷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他的病能治好吗?如今不仅没治好,他反倒不识人了!世伯,莫怪世侄无礼,这事儿,你得给我个交代!”
北冥墨痕自问是个颇讲求礼义廉耻的人,平时待人接物也都不算咄咄逼人,今天实在是被逼急了,李暮婷居然又不认识他了,这可如何是好?
“世侄啊,别急别急,坐下慢慢说。”
矮胖的庄主还是一脸笑,反倒叫北冥墨痕显得有些理亏。
“世侄,你先听我说。你看啊,你这朋友原本记事有些不清楚,现经过老夫的诊治,以后再不会出现身份错乱的境况,难道这不算是‘病愈’?世侄啊,丑话咱们早已说在前头的……”矮胖的中年人嘿嘿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诊金我是不会收的,病也治好了,卧龙山庄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撒泼的地方。”
“你……”
北冥墨痕被堵得哑口无言。诚然,当初为了求医,他夸口什么条件都可答应,没想到卧龙山庄的人竟然这般厚颜无耻,钻他话里的空子!
“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厚颜无耻’吧,世侄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作为长辈,老夫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也不得不说你一句,这世间事,对错自有分辨,总不能全凭你一人喜好。且不说你只是个皇子,哪怕你做了皇帝又能如何?”
语气里的不屑坚持要抽到北冥墨痕脸上,活了这么久,从没人敢这样非议他们北冥家人!
“我叫你一声世伯那是看在我父皇的面上,你不要欺人太甚!”北冥墨痕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颤,茶水淌了满桌。
“哈哈……年轻人,适可而止!”和善的脸上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里面隐藏着的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下一刻又被和善的笑重新掩盖,“罢了罢了,我一把年纪,何必跟你一个半大孩子计较。”
卧龙庄主再没有跟北冥墨痕多费口舌,也不知施了什么妖法,一个眨眼,他便来到了山下。
“二庄主,房里躺着的那人……”
“随便找个地方,送他下山去吧。”
“那北冥国皇子?”
“不必管他,小小年纪,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可他毕竟是庄主的侄儿呀!”
“从前是,以后是,唯独现在不是。”
矮胖的身体渐渐扭曲,忽的化作一阵黑雾,消失不见了。
北冥墨痕低着头走在路上,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一直往下滴,就像这天上的雨,一直往地上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北冥墨痕几乎以为又陷入了来时的圈套,脚下是走不完的路,天上是停不下的雨。眼前的景色忽然隐隐熟悉起来,北冥墨痕终于有了一点点雀跃,抬头远眺,云雾环绕的山林间,一间破草屋若隐若现,仿佛正是来时的那间茶屋。
北冥墨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加快脚步朝那茶屋走了过去。
茶屋的老头正烧着水,还有一小壶茶顶在炉上,热气顺着壶嘴一丝不断的往外冒,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蛇在吐信。
看到一身狼狈的北冥墨痕,老头毫不意外,带着满脸的笑招呼他进门,又搬开凳子叫他坐,自始至终,北冥墨痕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盯着这老头——他的心里是畏惧的,这座山上的一草一木都透着诡秘跟邪恶,尤其是在他跟李暮婷失散之后的现在。可是,北冥墨痕没有退路,他不能就这么离开,李暮婷或许还在山上。
“年轻人,想问什么就问,想说什么就说,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可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
老头替北冥墨痕累得慌,抓起抹布包裹住茶壶的把手,将它从滚烫的炉上解救下来,顺便给北冥墨痕倒了碗茶。
吃过一次亏的北冥墨痕哪里敢随随便便喝茶,他满脸戒备的看着老头,说了声“多谢”。
老头自然知道他的顾虑,神色高深道:“这茶水又不是□□,你既然有求于我,连杯水都不肯喝,岂不是信不过我?既然信不过我,方才又为什么要进来呢?”
北冥墨痕听了这话,面上就不好看了,羞愧有之,恼怒有之,却无从辩驳。老头说得对,他从雨里走进屋内,只不过是想从茶屋主人这里找到一些破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