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问你什么样的领导是个好领导,你回答不好最严重也就是丢了工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皇帝问你什么样的皇帝是个好皇帝,你给出的答案若是让皇帝不满意,遇到那些不讲理的丢了命都不是没可能。
该怎么回答?
时间仿佛无限拉长,陈佑的大脑疯狂转动。
“君者,当有制断天下之能、海纳百川之心。”
陈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一句之后,他仿佛开窍一般,没有丝毫停顿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臣以为,为君者,首重君体。抚九族以仁,接大臣以礼。奉先思孝,处位思恭。倾己勤劳,以行德义,此乃君之体也。君为天下之首,为兆庶师范,其不必勇武、不必鸿博、不必得一业之专。”
“若此,当何如?”听到这里,赵元昌心里已经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了,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在用人,在纳谏,在以国为体。”陈佑继续说道,“用人以其专,善算术者为计税,善律法者为刑狱,善兵法者为将校,善诗书者为师友;用人以其长,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明职审贤,择材分禄,此当慎之。”
虽然都是正确的建议,但这不是赵元昌想听的,他不想继续听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直接打断陈佑的话:“何为‘以国为体’?”
“视水旱天灾如身体病灶,寻良医祛病便是择良臣治政抚灾;外敌来攻仿若贼人持刃相胁,当以贤臣良将为甲胄利刃。”
这番话颇有新意,赵元昌立刻就明白了陈佑的意思,但这依然不是他想听的:“可有其它?”
陈佑沉默了,他沉吟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若为帝王,心态平和,敬畏天地先祖,有识人之能,容人之量,则可守成。”
赵元昌终于不再问了,他摆摆手:“就到这里罢,你别急着回京兆,在洛阳多留几天。德钧,送陈卿出宫。”
宦官张德钧,可以说是陈佑的老熟人了。
路上简单地同他聊了几句,陈佑感觉自己很可能会被留在京城教导兴平王赵德昭。
如果再过五六年,这无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毕竟能从小影响未来天子的机会可不多。
可惜现在还是嘉定六年正月,他如果留在京中,要么是一个不管事的虚职,要么就是将李明卿换出京——而且他很有可能拿不到同枢密副使一个级别的职事,太亏。
现在的陈佑,还没到那种坐在家中养望的高度。
陈佑回去之后,立刻行文户部,要求暂时留在京中,得到宫中授意的户部十分痛快的同意了。
多出来的这几天,陈佑除了持着官家手谕调集良医组建医学院,还有就是京城去冯府看望冯道。
年前冯道陪赵元昌去书院的那一次他受了凉一直没好利索。
而且,冯道今年按照日常虚岁计算,已经是七十三岁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再加上年前比他还小几岁的冯晖病逝,使得他精神也不太好。
正月十七,帝幸鲁国公府问疾赐药。
这次陈佑也跟着一块去的,在冯道卧房,终于定下了对陈佑的安排。
正月十八,册封兴平郡王皇长子赵德昭为魏王,准开府建牙。
随后,以京兆尹陈佑为魏王傅,泰州刺史赵普调任滁州刺史兼魏王府长史,秘书丞窦仪任魏王府谘议参军事,司农寺少卿冉益谦任魏王府司马、权知庐州事。
紧接着,以魏王赵德昭任扬州大都督出镇庐州,辖庐、滁、泰、寿、濠、泗五州以及江都府。魏王傅陈佑领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兼保信节度使,冉益谦则是兼大都督府司马。
这还不算,赵元昌又把卢仲彦调过去兼任大都督府司马,他自己的禁军亲卫包牯牛被派过去做魏王亲事府典军,亲信宦官许竹林为淮南观军容使。
魏王府、扬州大都督府、保信节度以及庐州四个衙门算是一套班子四块牌子,绝大多数僚属都是身兼数职。而这些人全都是赵元昌亲自安排的,只有一些不怎么紧要的位置才会留给陈佑等人,让他们安插自己的亲信。
陈佑终于当上了节度使,只是这个节度使当得有些憋屈。
不得不说,赵元昌对他陈将明的确非常信任,把六岁的长子交给他带到边州教导,这份殊荣算是独一份。
但是,但是!赵元昌却不忘限制他的权力!毕竟人心经不起考验,赵元昌的一系列安排,可以说是把陈佑“头脑发昏”的几率降到了最低。
整个二月,包括庐州在内的扬州大都督府辖地文武官员调动频繁,庐州也在州衙旁边兴建一座魏王府,城墙、护城河、瓮城、城内军营等都重新整修加固。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证魏王的安全。
这段时间,陈佑也在各地抽调自己的旧部故交填充都督府辖地。比如魏仁浦,原本是想安排他入京的,现在直接就调到庐州去,再比如庞中和,也被他从潘美手里要过来了。
顺带一提,庞言兮已经嫁入潘家,去年为潘美生了一个儿子,陈佑也是出了彩礼的。
这时候陈佑把庞中和要过来,除了庞中和本人的能力以及同他的关系外,还有一点就是防止庞家太过依赖潘家,那样对双方都不好,容易产生矛盾。
三月庚辰,魏王车驾离京。
出发之前,陈佑率在京诸僚属入宫陛辞,辰时许诸僚属出宫准备。
同明殿内,赵元昌、卢金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