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朝会。
自从征战西秦以来,大安朝堂已经许久没有一次两王并驾,文武共参得早朝了。
文武百官们原本大喜,一直在秘密得享受着这间歇得祥和。
可是他们知道,当今日得见宇文豫和伊谨并驾齐驱得进入金銮殿之时,这保持了数日的安宁,终归是要梦碎了。
以蒋孟为首的言官内臣与两位王爷先后有序排列的六部官员分立殿下两端。
武将居于王侧,外臣站在内臣左手边上。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如今的内心可不像外面体现的那么明显!
幼帝宇文嗣端坐在龙辇之上,睥睨着堂下众臣,竟然还真是多出了不少帝王之气。
当然,这是某些人所不能容忍的。
宇文嗣看了看身边的宫人总管越太常,越总管会意,来到殿前,扯开手中一道黄绢圣旨,高声唱道:“朕闻:西秦慕容氏覆国,两位天王攻克伏俟,得宝百般,牛羊万计,如今凯旋还朝,安之幸事,国之幸事也,朕甚喜!加封邺王宇文公豫摄政一臣之爵位,席上柱国,总领军政具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另赠金百付,银千两,上宅一所,虎骨十具,锦袍三领,美人九名!”
宇文豫出班叩拜:“谢圣上隆恩!”
“建康王伊公谨,加封辅政一臣,席上柱国,总领内事具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另赠金五十付,银千两,上宅一所,虎骨五具,锦氅三领,宝剑一柄!”
伊谨一怔,前面的奖励有些差别,可是这最后一条,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异想,那宝剑谁都知道,虽然没有言明,却也是上榜宝剑一样的存在。
宇文豫送的美人,因为他至今未曾婚配,情有可原,可是自己这把宝剑又是何意?这小孩儿的意图暴露的也太明显了些,公然示好,其结果,自然是引雷无异。
由于是皇封,也就没有人敢在大殿之上争论,毕竟封赏还在继续,又不支持臣子提供建议。
“偏将军元慎,与敌交战,负伤有功,晋游击将军,金十付,银三百两,良驹三匹,锦袍两领,御酒十瓶!”
“臣谢圣上隆恩!”
“骑都尉伊韶,李冠,邱宏,战事拒敌有功,晋偏将军,赏金五付,银百两,良驹一匹,锦袍一领,御酒五瓶!”
三人出班,跪拜于地,齐声谢恩!
随行军将都封赏的差不多了,就在大家皆大欢喜,准备退朝的时候,宫人总管回身为难的看了一眼宇文嗣。
小皇帝面色有些红涨,眼中更是透出了一丝决绝,那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八岁孩童该有的样子。
“念!”
老总管无奈,只得抻出了圣旨的最后一段,看了一眼斜眼探看的宇文豫,继续说道:“尚书左仆射,国丈爷郭公焱…”
听到这些的时候,底下众人倏然将目光汇聚到了六部头列的宇文豫身上,宇文豫并没有太多表情,一双眸子沉若湖水般等待着下文。
“月前总领洮州之事,随西秦入寇之时有贻误战机,险些误国之事,争赖后续与敌交战,随军同仇,以保我洮州不失,有惊无险,数百死士断血争流,忠勇可鉴!今既已身死,罪责自消,焱乃朕之外祖,有抚养授教之恩!朕与母后三思后行,决议追封外祖为陵国公,谥号宁王郭公,后人享柱国礼遇,其人并子孙俸禄,如常支给!”
此言一出,堂下官员一片哗然,伊谨抬眼看了看身前的宇文豫,情知今日这朝堂,是安宁不得了。
“老臣,有言上表!”
伊谨看时,正是宗正陈楚欣,这人是个知名的常青树,郭焱在世,并称郭陈,如今去了,自然成了数一数二的老臣。
在大安这个国度,世家之说还是颇为被重视的,陈楚欣可以称得上是千年狐狸。
这人岁数不大,也就四十多岁的,一缕长胡,面相虚善,乍一看,根本看不得任何端倪。
伊谨明白,这货估计是一直在看宇文豫的面色,如今时候刚好,正是以表敬意的时候。
宇文嗣没有说话,宫人总管纳罕的问:“陈宗正有何要事?”
“老臣有言,郭炎虽为国丈,怎奈误国之辈尔,今日既已伏法,若是再追谥其名,则杀之无意!烦请圣上三思!”
陈楚欣说完,还以眉相挑,看了一眼宇文豫,邺王轻描淡写的聊表心意,陈楚欣便越发的斗胆起来。
“陈大人,今日圣上lùn_gōng行赏,可是因为没有嘉赞于你,感到不公了?”
陈楚欣侧目一看,原来是太傅蒋孟,这位宗正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蒋太傅,圣上尚且没有言语,您却抢先开言,却是何意?”
蒋孟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了宇文嗣,这小家伙正因外祖父之事怏怏不悦。
一听这话,立时便坐正身子,稚嫩的开言道:“怎么,陈大人,宗正不是专门接待他国使节之事的吗?怎么管起内事来了?”
陈楚欣闻言不觉一怔,他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席质问说辞。
“臣,多嘴…”
百官竭力忍着心中的笑意,这算什么,越俎代庖,明晃晃的越俎代庖,可是没想到他还没开刀,便被没收了利器。
其它官员正跃跃欲试,却听到宇文豫忽然轻咳一声:“好了,今日还是皆大欢喜的好,圣上日理万机怕是累了,也该回转休息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堂下百官霎时没了动静,蒋孟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