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马车进了山阳镇内,一路上均能听得到马车外有人语声,想来正是赶集的日子,邻近山里的山民都挑货物出来卖。
走过华恬自己那个书坊,华恬着人停车,让华恒、华恪使人到店里买笔墨纸砚,尤其是宣纸,买了好多。
因为林举人与方先生等人都关了自己的书房,如今华恬这书坊成为了山阳镇最繁华的书房了。所有读书人,不论是在书院的学子,还是在家中寒窗苦读的书生,都爱上这里来买笔墨纸砚及各类书籍。
车子停在书坊外头,华恬在马车内悄悄掀起了帘子看向外面。却见书坊旁开了好些店铺,客流量比起以前,可是多得多了。
略想了一想,华恬便明白过来,想来是这书坊出名之后,诸多人来这里买笔墨纸砚及各色书籍,那些商家精明,觑见了商机,便盘了店铺做生意。
正兀自打量着,忽听有两个且行且走的妇女道,“你可曾听到,孔秀才的妇人带着女儿到无果寺礼佛,却把女儿弄丢了。”
“听到了,听到了,据说是被强盗掳了去的呢。”另一人低声但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是不是强盗不好说,可是这事儿啊,透着蹊跷呢,那孔夫人带去的女儿,可不是她生的,而是受宠的姨娘生的。那孔小姐即将及笄了,想不到便出了这么一遭事。”
“啊?难不成……”
“妹妹,你在想什么?”华恒突然问道。
华恬一下子回过神来,忙摇摇头,口中道,“没什么,只是我想着,此番我们已经去过无果寺,帮祖母——”
说到这里,见华恒脸色不虞,便放小了声音,低声道,“那毕竟是我们的祖母,大哥你莫要如此。”
“嗯。”华恒应了,但是脸色仍旧是干巴巴的。
“爹爹在北地,太过遥远,我们暂且做不到什么。可是娘亲的坟头,却是不远,大哥可曾想过,什么时候把她迁回来,安葬在华家祖坟里?”
听了这话,华恒脸上干巴巴的神色被悲哀以及温柔取代了,他伸手揉了揉华恬的脑袋,低声道,
“妹妹也在想娘亲么?放心,大哥与二哥与寺中大师商量过了,迟些日子去迎回娘亲的骨灰,在无果寺上颂七七四十九日经。”
华恬点头应了,抱住华恒一只胳膊,垂下眼睑不说话。
那一辈子,直到他们三兄妹身死,都没有迎回母亲的骨灰,一直让她埋骨他乡,落地不得归根。而他们兄妹三人在沈金玉手下讨生活,如尘埃如烂泥一般,苦不堪言。
想不到,这一辈子还有这么一天。
想着,鼻子发酸,眼泪簌簌而下。
为那一辈子的悲哀与不幸,为那一辈子未曾尽过的孝心。
正哭着,感到一双手正在帮自己擦眼泪,华恬抬眸,透过泪光,见正是华恪。
他原本坐在另一边的,此刻半蹲在马车中央,正用手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擦眼泪。而他自己,双目亦是有些发红。
“好了,莫要伤心了。娘亲定然不愿意我们为此伤心的。”华恒安慰着,可是声音有些哽咽。
“嗯。”华恬点点头。
这时小厮已经买好了笔墨纸砚,沉香掀了一条缝看进来,瞬间又拉好帘子,吩咐老王头回家。
到了华府,华恬三兄妹都已经收了泪,只是目光仍旧有些发红。
三人带着丫头,一道回到荣华堂。换过了衣服,又收拾了一会子,用温热的帕子敷了敷眼睛,让双目看起来恢复常态,这才一道去漱玉斋找沈金玉做面子上的回话。
可是才到了漱玉斋门口,便被桂妈妈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