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仪看去,来者正是钟离三郎。
此人的妻子是个蠢笨货色,在华恬进门第一日便得罪了华恬,故来仪心中迁怒,对这三公子也无甚好感。但她毕竟不是意气用事之人,所以微微福了福身权当行礼。
钟离三郎点点头。目光看向自己那些妹妹,心中吃惊起来。
往常若是自己这般一喝,这些妹妹定然是吓得作鸟兽散的,今日怎地恍若未闻?
难道没有听到我说话?可是。明显大嫂的丫鬟已经看到自己了啊。
钟离三郎不解,便又叫道,“不许在此胡闹,快去学堂,即便今日先生不来。也不许如此。”
只是让他失望了,即便他再叫唤了一遍,也是无人理会他。
钟离三郎心中很是尴尬,他看着这些魔怔了一般站在一幅画前仔细打量的妹妹们,一口气梗在心口,上不起也下不来。
“三哥……三哥你快来,这是双城先生的画……双城先生的画……”最后,还是和钟离三郎关系最好的钟离四娘率先说话。
“什么?”钟离三郎听到“双城先生”四字,原本的尴尬的气愤,顿然消失无踪。他呼吸急促起来,脚步匆忙奔向来仪跟前,可是几个小娘子黏在画前,他根本挤不进去。
又是焦急又是苦恼的钟离三郎为难至极,在几个妹妹身后走来走去,恨不得将人推开,可是秉承的君子风格又让他做不出这些事来。
突地,他福至心灵,叫道,“快快让开。让为兄来看一看,这是否为双城先生的真迹。”
他这话终于起了效果,引来来仪和檀香不动声色的白眼四个,可钟离三郎根本没空注意。
钟离家几个小姐听毕。虽然心中信了这画必定是双城先生的,但是也希望得到权威认证,而自己这个三个对书画还是有研究的,所以都让开来。
“这定是双城先生的画作无疑,断断错不了……”
“三个你若说不是,必定是你看错了。”
钟离三郎为人端方。一向是死读书的类型,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眼前显得大气磅礴的画作,哪里还听得到几个妹妹的画。
只见他仿佛痴了一般,目光盯着画作,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从他扭曲的俊脸、圆瞪的双目、紧紧攥紧成拳头的双手便可知道,他究竟激动到了何等程度。
将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口中喃喃自语,说的越来越快,可是谁也不知他说什么。
接着,他又后退几步,站远了些,将画作为整体,慢慢欣赏起来。
来仪和檀香见这位三公子神色如痴似狂,仿佛发了疯一般,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憷,不约而同微微后退了几步。
以为眼前的名画要离开,钟离三郎大喝一声,“别走!”
所有人都被钟离三郎的模样吓到了,惊愕地看着他。
可钟离三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激动得满脸通红,“别走!别走!这是双城先生的名作,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名作!单是这画的大小,便是空前绝后了……”
他太过激动,絮絮叨叨地说着,反反复复都在强调此画的珍贵。
来仪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小姐的画,比这幅大的也不是没有,何来空前绝后一说?
徐妈妈机灵,见了三公子这模样,又听到三公子的话,知道这必然是双城先生的珍品,忙对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丫鬟点点头,脸上也是激动万分,很快离开了。
来仪和檀香虽看到那丫鬟离开,但却没有阻拦。本来她们便是要借此机会,在帝都公开这十幅名画的,那丫鬟去叫人来了是好事。
不多久,上至老镇国公,下至年轻的小郎君,全都激动地过来了。
这些人来的时候过于激动,丝毫不见往日那谦谦君子之风,脚步急促凌乱,走得近了,甚至跑了起来。
在屋中歇着的华恬和钟离彻,不久也被激动得满脸通红的丫鬟请了过去。
两人挥退了丫鬟,相视一眼,都知道必定是那些画作曝光了!
收拾了一番,确保身上衣衫和妆容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两人才相携着,缓缓往库房方向而行。
等两人走到库房附近,竟发现库房旁边的偏厅,竟被收拾了出来,正充当临时歇息之处!
而老镇国公激动的声音,正从这偏厅传来,“这诗句!这意境!惊世之作!惊世之作!有生之年得见双城先生此幅名作,死而无憾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画意境壮阔雄浑,若没有真正去过苍茫大漠,绝对画不出来!”钟离彻父亲也是激动得声音有些沙哑。
钟离彻脚步一顿,随即牵着华恬的手,快速走了进去。
虽说华恬送了他许多画,但很显然,有那诗句的画作,他却未曾见过!
两人进去,见来仪和檀香一边一个,正拿着画作,而钟离家的男丁们,正看画看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就连两人进来,也无人察觉。
华恬一眼看出这是哪一幅画,倒是没多少吃惊。钟离彻却不一样,此画他亦未曾见过,有心上去看,但是好位置却都被占尽了。
“祖父、父亲,两位叔叔们,不知唤我与六娘前来,可是有事?”钟离彻脑子一转,想到了好法子。当即将内里附在声音里,大声叫了出来。
老镇国公等人被这带了内里的声音拉回了神智,尽管不舍,还是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