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恬和她又说了几句,说得有些熟稔之后,脸上就露出真挚的表情来,“之前听丫头们说嘴,说是因着于姨娘的事,三婶也受了不少气,现在看来。可不是丫头们乱说么。”
三夫人脸上表情一顿,微微露出些苦涩来,“是啊,是她们乱说的。我哪里能受她的气。”
“可不是么,三婶是正头娘子,于姨娘却是个妾室,怎么能给三婶气受?”华恬顺着她的话说道。
三夫人这回却不搭话了,若真只是个小妾。她抬手就能整治,不能整治了,还能转手卖出去。可千不该万不该,这小妾笼络了钟离老三的心,让他疼得跟什么宝似的。
想到这里,心中更加苦涩,想她日防夜防,竟然防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
“三婶,六娘看你脸色不好,可是六娘言语间冲撞了三婶?若真冲撞了。还请三婶莫怪。”华恬见三夫人沉默着不说话,眼中分明露出愤恨来,便说道。
三夫人摇摇头,冲华恬露出个笑容来,“你是极好的,怎么会冲撞了我?不过三婶倒有话与你说,希望你听了记住一二……”
说完,沉吟半晌,才继续道,“眼下大郎真心待你。房中便只得你一人,你可得好好珍惜,也好好看住大郎了。咱们女子不比旁的,若是夫君的心走了。这地位也跟着没了。之后那些小妾,一个接一个抬进来,可不叫人生生气死么?”
听着三夫人这谆谆告诫,华恬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若不是了解这个三婶,她倒要认为她其实是来让自己不痛快的。哪里有人,会这么对小辈说话的?
不过因为了解这个三婶。所以她知道这都是真心话,真得轻易不会听到的话。这世间上,只有生身母亲和极亲近的乳母,才会愿意说这么一番话。
钟离三婶对华恬说这番话,自然不会是因为关系极亲近,而是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的人呢。
不过无论她出发点是什么,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让华恬心中多了份尊重。
她点点头,说道,“这个六娘自然晓得。不过若夫君有意纳妾,我便主动帮他纳。不过是贪图好颜色罢了,顺带也能帮家里开枝散叶,我自然不会阻止。”
“你这傻孩子,女人图的什么,图的就是这内宅的一亩三分地,怎么能不阻止?”三夫人着急地说道。
华恬打量了这个三婶一眼,心中叹口气,这些话说得就太过了,她听在耳里不会乱说,她这里的丫鬟也不会,可三夫人的丫鬟可就不一定了。
这三婶如今还能稳坐正室位置,没有被于姨娘弄下去,也算是三叔仁慈。在于姨娘那里,只怕也是觉得这个人好拿捏,换了一个主母恐怕不能这么滋润,才一直没有太过分。
她有些好奇这个三婶的出身了,这得多没脑子,才会这么劝年轻的小辈?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不敢留人了,于是给了在旁侍候的来仪一个眼色。
来仪心神领会,很快门外响起脚步声和檀香的求见声,华恬招人进来,板起脸说道,“怎么这么没规矩?三婶还在这里呢。”
檀香连忙告罪,紧接着又道,“少夫人,是将军回来了。”
三夫人听见,连忙站起来,“大郎回来了么?你们夫妻多时不见,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这老婆子便不打扰啦。”
华恬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又上前扶着三夫人,笑道,“三婶哪里是老婆子啦,六娘看着,像六娘的姐姐呢。”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赞美的,三夫人当即笑起来,又说了两句,便赶紧出来了。
华恬一直将人送到园门口,目送人走远了,这才返回来。
孰料才转身,就撞上一堵硬墙,接着就被人抱住了。
“快放开我,丫头们都在呢……”华恬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哪里知道钟离彻不但不放,反而一把将人抱起来,抱着就走。
听着四周高高低低的笑声,华恬羞得满脸通红,情知钟离彻是不会放自己下来的,只得将脸蛋埋在他怀中,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钟离彻一路将华恬抱进屋中,口中说道,“就不放。”
他们进了屋,屋中丫鬟全都跑出来了。
钟离彻将华恬放在桌上坐着,自己逼视过去,“什么叫‘若夫君有意纳妾,我便主动帮他纳’,嗯?”
华恬坐在桌上,抬头看向钟离彻,没有半点害怕,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在前头加上了个‘若’字,可得看你的意愿。”
见华恬言笑晏晏,钟离彻忍不住失笑,“总有你的理由。”
“那是自然,我可没有主动将你送出去的意思。”华恬伸手点点钟离彻的胸膛。可钟离彻还穿着一身神武的铠甲,这指点,还弄疼了手指。
钟离彻眸色一深,捉住华恬手,问道,“难道你就不能看到我纳妾,就使手段叫我纳不成么?”
他虽然知道华恬心意,但也希望这个人为自己紧张,为自己抗争一番。无他,人的劣根性而已。
华恬笑起来,“你心里有我,便不会想纳妾。若你想纳,便是心里没有我,到那时候我使手段,在你眼里,少不得就是恶毒了,我何必讨人嫌?现在你心里有我,我做什么你自然都觉得千般好,恨不得我抗争一番。”
钟离彻一想,倒也是。他对简流朱无意,对采青无意,这两人使了手段,又牵扯到华恬,他心里可不是厌恶至极么?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