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见他剑锋扫来,忙挥剑格挡,哪料林锋借他剑上力量,屈臂又撩一剑,剑鸣起处,竟将章化四弟子由带至领拉出一条长口。
章化见状道:“武乾下场,你林师弟左臂再展二寸,你还不是个沥心流肠的下场?”
言罢又赞:“同门较技留力不留手,好。”
他“力”字未绝,便见张博钊抖手将掌内酒盅掷出,那盅势如流星正击在刃口,张璐剑上受力,出剑方位立时偏了几寸,面上却忽得松懈下来。
原她那一剑觑着章化五弟子武坤后心点出,才一出手已自觉收手不住,幸得张博钊留心于此,以盅击剑,这才未教张璐铸成大错。
林锋见半截酒盅稳稳立在张璐剑脊上,心内暗想:“师父不但是剑术大家,这一手巧劲想来也是当世少有的。”
他正自思忖,余光却见徐哲斜飞一剑,直指自己后背志堂穴,恰是张璐扬臂一撩架偏剑锋。
她虽救下林锋,自己左肋空门大开,庄严钻了空子长驱直入挺剑便刺,张璐虽看在眼中却已回防不迭,眼见剑尖再有三寸便加皮肉,那厮却蓦地撤击后跃一招。
凝目望时,竟是林锋信手一剑直刺庄严咽喉,倘他再进两寸,便要教林锋一剑穿喉,落得个血溅五步的下场。
庄严险避一剑惊出满身冷汗,心内暗道:“这厮好生凶狠,怎就敢如此出手行凶?”
他哪知道林锋十四岁便涉足江湖,至今已有八年,无论山林悍匪、武林败类,饮恨剑下的不在少数,现下张璐性命危在毫厘之间,又哪顾得了许多,只管取其要害,围魏救赵罢了。
不单是他,章氏五徒哪个不是惊骇万分,刘正适才正在庄严身后,林锋目中神光尽收眼底,无论果决凶狠,还是杀机毕露,皆是他见所未见的,一时竟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场中三人正自出神,却见林、张二人步法同变,一双剑分点刘正左胸右肩,虽已破衣却不曾伤及皮肉,至此已成了以二对二的景况。
张璐俏生生得站在当院,将剑向身后一藏,左手刮着自己光洁脸蛋笑道:“五个打俩下去仨,没羞没羞!”
张博钊正要出言呵斥,却教章化阻了:“璐儿说得不错,五打二下去仨,没羞!挫挫他们的锐气!”
庄严闻言大怒,他双唇一分音未入喉,便听林锋道:“请徐师兄赐教。”言罢提剑便刺。
徐哲见他使左手剑也敢耀武扬威,心内也不免生出几分火气,忙提剑相应。
庄严见他两个斗得火热,正待出剑助手,却教张璐一剑逼退三尺远近,凝目望时却见她展颜笑道:“庄师兄,请赐教。”旋即便见她转腕使招花前月下,剑尖微颤已罩定庄严胸腹要害。
这几人又拆解三四十招,忽见徐哲一声沉喝抬手一剑劈心便刺,林锋眼底锋芒尽显,手上使招浴火花开直取徐哲咽喉,庄严见大师兄有难,即舍张璐挺剑攻取林锋右肋,张璐亦仗剑直击庄严后心。
瞬息之间,四下鸦雀无声,场中落针可闻,广袤天地似也寂静下来,便是在场众宾也张目欲裂,似要将现下一幕刻入脑海。
徐哲眼见剑尖袭来,霎时便至近前,情知避闪不及已自瞑目等死,过了半晌,却不觉半点痛楚。
待张目看时,却见师叔右手拢了林锋剑格救下自己,左手铁骨扇架了张璐剑尖救下庄严,师父自在身侧夹了手中剑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跌回腹中。
还未等他将气息理顺,便听张璐尖叫一声“大师兄”,挺剑便往庄严头顶斩落。
张博钊口中喝声“放肆”,只一招便夺了剑下来,又厉声道:“刀剑无眼怨得了谁?!退下!”说话间抬掌欲掴,章化见状忙伸手相阻,他师兄弟二人僵持片刻这才作罢。
徐哲凝目望时,却见庄严剑锋已刺入林锋右肘,伤处血迹殷然丝丝外渗,不多时便透出棉布。
张璐虽未吃着父亲耳光,心内却也委屈非常,只管默然垂泪,她自行至林锋身侧,轻声道:“疼么?”
林锋闻言垂首,眼底英华与她明亮眸子只略一触,便转开了视线,他咧咧嘴,“有你挂记便不疼”生咽回了腹中,道:“有——甚么疼的?大师兄可是铁打的。”
张璐拭泪埋怨道:“只知道说嘴。”
张博钊面有愠色道:“陈志,先教师娘替大师兄包了伤口,再送他回后院修养。”
章化也大大呵斥五徒一顿,道:“只盼这是为师最后一次申斥你们!”
怎知一句希冀,竟于今夜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