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化循声细望,只见言语之人并非别个,正是师弟张博钊的大弟子林锋。
适才林锋见师伯余光直扫门下弟子,面上微妙变化皆纳在眼中。
他心内暗道:“可惜师伯这五个弟子个个虎躯鼠胆,倘教师伯亲自出手,纵擒了这厮也堕了面子,徒教众人暗笑师伯门下无人。我既是师伯的亲师侄,借着侄儿名头与他对手,也是替师伯挽了颜面的,想来师父也不会责我多事。”
他自拿定主意,只管涌身形跃入庭院,同周通对垒。
章化见林锋年纪轻轻,心内恐他不是周通的对手,口中忙道:“贤侄,这厮手上攥着几十条人命,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当真要去?”
林锋抱拳极是郑重道:“小侄怎敢欺心打诳戏弄大伯?”
章化抬手抚髯思忖一阵道:“好,伯伯便成全你这番孝心。正好也借这贼人看看你的功夫有无长进,你只需尽力而为便是,倘当真不是他的对手,大伯亲自取他首级来与你出气。”
林锋道声“侄儿多谢大伯疼爱”,这才探手至肩抽剑出鞘,旋即仗剑呼道:“周大寨主,请借首级一用!”
周通欺他年少,口中冷冷道:“你这小畜生好不晓事!我同章老贼讲话,你便敢来插口么?”说话间足下一动扬钢刀迎头便斩。
林锋见他身法奇快,忙使个曳莲式规避,旋即是展开本门看家立户的剑法只管进击。
他适才听众宾客窃窃私语,心知周通武功高强,自己到天不过一二成胜算,只好抢占先机一力猛攻,再从中寻觅良机以求制敌。
只见他足下踏定了大小步华莲行法,手上无论槛花笼鹤、铁树花开,将但能伤敌的招数尽情施展,一时院中剑光如潮辉耀四方。
然周通既能纵横天风国黑道许久,自然也非平庸之辈,手中一口金丝大环刀舞得密不透风,便是此时一盆开水迎头泼下,只怕也休想在他身上沾染多少。
二人一攻一守斗了半刻,尚是平分秋色之局,林锋心内不由暗道:“这厮真个是武功高强,我抢攻七十余招竟还游刃有余。倘换我来守这七十招,只怕早便命送黄泉了。”
他心生杂念,手上招式自慢三分,抢攻势头登即萎靡,周通瞧他生出破绽,立时破招反攻,手中金丝大环刀直向咽喉削去。
林锋见那一刀来得凶狠,时机拿捏极妙,忙后跃规避,仓促间又点一剑。
周通瞧他出剑绵软无力,一扫适才迅猛之意,心下暗道:“到底是个年轻的小雏儿,此时想已力竭了,这一刀取了小贼首级去,章老贼能不下场?”
这厮拿定了主意,手上钢刀陡转直劈剑脊。
这一刀劈过刃口竟如加棉絮,浑然不觉半分力道,反是劲力落在空处极是难受。
他心内暗道声“不好”,急撤刀时已教林锋内力黏了挣脱不开,再听耳边一声清喝:“海青子不落更待何时!”
待回转过神,右腕太渊穴上早中一脚,臂起掌麻时金丝大环刀已教林锋一剑挑落身后。
无忧派众弟子见大师兄用招移花接木,一剑挑飞了周通兵刃,立时便喝起彩来,众豪杰也纷纷鼓掌大笑、叫好成片,便是一直在旁沉默观战的张博钊也不由微笑点头。
众人喝彩放起,忽听周通吼声:“撒剑!”,紧接便见他使招风云乍起,臂挥足起处,也将林锋长剑远远踢在身后。
一旁张璐见林锋剑落尘埃,口中不由自主便呼声“大师兄”,待定下神,却见周遭师兄个个屏息凝神,自感情急失态,羞得满面红云赤霭。
林锋吃了一招,只觉腕上酸麻难支,筋骨皮肉痛不可当,一身气力登时泄了五成。虽是腰酸腿软,却还咬牙顿足直抢长剑。
哪料周通前时连守七十余招,心头怒火正盛,适才又教他略施小计挑飞钢刀,此刻杀心难耐,扭身使招乌龙绞柱,一双铁臂直往林锋肩头砸去。
林锋涌身抢剑,余光模糊瞥见周通转身,急转身时周通双臂已提在高处,当下忙屈膝沉体举臂相迎。
周通见他抬臂,心中冷笑声“螳臂挡车”,臂上力道又足几成。
怎料他举臂一下不过虚招,待周通拳落七寸时,忽侧身翻肘使招折茎落红,双拳直贯周通间使、尺泽二穴。
那厮用力过猛停臂不得,正教林锋双拳击在两处穴道上。
周通只觉两道内力一沿手厥阴心包经逆行袭心,压取足少阴肾经;一沿手太阴肺经顺行入肺,直逼足厥阴肝经,一时间胸中气闭血塞心肺作痛隐隐,臂上力道登即去了九成。
林锋一气未舒,教他一双铁臂擦着肩头而过,也觉臂外如遭火焚,心内不由暗道:“倘这一招结结实实落下,定是个骨断筋残的下场。”心中念头未绝,周通一双手已扣牢了肩头。
他此时急心夺剑,哪有心思同恶贼拆招,手上忙使招芙蓉红泪直拍周通面门。
那厮见林锋掌势奇快竟也不作避闪,掌加面门时鼻梁立折,眶中泪盈晶晶不住乱滚,倘他再多出三五分力量,只怕连招子也砸了出来。
周通生受林锋一掌,口中喝声“呔”,只一甩臂便将林锋丢在身后。
林锋只觉肩上一股巨力,身已腾云驾雾也似的飞起丈来高下。
他自在空中使个鹞子翻身转正身躯,忽见周通右臂平扫,以招云消雨霁直取自己左踝,心内不由道:“这厮果是个久历江湖的,若非仗着步华莲精妙,适才哪能抢攻七十招?如今我手中无剑,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