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僧侣注意了!请立刻下山离开!以往罪责盖不追究!请立刻下山离开!以往罪责盖不追究…”
细川信元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避难劝告”了,或许是第五次、第六次,或许是更多。
所谓的“避难劝告”,其实就是织田信长,为了日后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而作出的表面功夫而已。
现在近三万的织田大军已经严阵以待,随时可以攻击,但是比睿山僧众却还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之中,丝毫不把织田大军放在眼里。仍旧我行我素,没有任何作战准备,他们都相信织田家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我该怎么办?这比睿山可是天台山佛门的总本山,一旦我参与了火烧比睿山,日后恐怕也是和佛家誓不两立了。”细川信元望着远处雄伟壮丽的延历寺,这可是延历七年(788)最澄大师始创的,至今已经快八百年的历史了。
虽然现在的佛教徒早已变成了贪婪、嗜杀的代名词,但是当初成立的初衷,可是劝人向善的。
“主公,大殿传令,要求前去参加军议。”本多正信来到细川信元身后,打断了他的思路。
“知道了。”看来织田信长是等不及了,细川信元这才休息了一天而已。
“哼!比睿山上的秃驴已经无药可救了,我决定明日就发起总攻!”主位上的织田信长煞气凛然,他的两个弟弟都死在和尚的手里。
“明天!”下面的人一听就炸了锅了,没想到织田信长还真敢攻击佛教圣地啊。
“主公…这…才劝告了几天,还应该有人…准备离开,是不是…再等等?”丹羽长秀硬着头皮规劝道,这要是攻击了,将会大大损害织田家的名誉。
“哼!我意已决!明日一早火烧比睿山!”
“火?火烧?主公不可啊!比睿山可是佛家圣山啊,延历寺可有近千年的历史了,里面有很多的孤本佛典,可是珍贵至极啊!一旦焚毁必遭天谴啊主公!”武井夕庵吓得不轻,他可是织田信的起草等工作。这要是真火烧比睿山了,让他怎么记录这段历史?
“哼!神佛本无错,错的是拜佛之人,我替神佛清除这些污秽有何不可!六郎!由你担任攻击总大将,替我攻下延历寺,火烧比睿山!”织田信长一意孤行,谁也别想阻止他。
“啊?我?由臣下担任攻击总大将?这…”细川信元犹豫了,这可是大大的恶名啊,这以后织田信长是“第六天魔王”,是“佛敌”,他细川信元恐怕也是“第六天小魔王”“小佛敌”了。
“怎么?你敢抗命不成!”织田信长面上青筋暴起,语气阴厉。细川信元可是他最宠信的重臣,是他织田氏的一门众啊,竟然也在犹豫。
“主公,臣下认为还是当以教化为主,臣下愿意亲自上山,去劝降延历寺众僧侣。”细川信元一咬牙,这个恶名他可绝对不能担。
“混蛋!”织田信长愤怒地站起身来,快步来到细川信元的面前,突然一抬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啊!”细川信元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登时就被踹飞了出去。
“我擦…!”细川信元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上次织田信长踹他可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敢还手打织田信长,现在虽然位极人臣,却不能由着性子了。
“你说什么!”幸亏织田信长没有听懂这句话,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主公,比睿山不比寻常的寺庙山门,他里面的佛像可是佛家的瑰宝啊!还请主公三思啊!”细川信元捂着胸口再次谏言,一副死谏到底的样子。
“你!六郎你难道还不明白,那些佛像只是金属和木头而已吗!”织田信长气得指着细川信元的鼻子,恨不得再踹他几脚。
“主公!”细川信元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任命,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天下的人可不这么看啊。
“我今天就要打醒你!”织田信长抽出腰间的折扇,狠命的敲击细川信元的脑袋。
啪!啪!啪!把细川信元的额头都敲的红肿了。
“主公!臣下愿意担任这攻击总大将。”正当织田信长气得要抽刀子的时候,一声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唤住了织田信长。
“嗯?是金桔头啊。”织田信长望向开口之人,是明智光秀。
“你说…你愿意担任进攻总大将?”织田信长玩味的看着明智光秀,应该说在所有的家臣当中,明智光秀是最抵触这件事的。因为他可是最虔诚的佛教徒,而且他信的恰恰就是这天台宗。
“是...”明智光秀低首应到,借机掩饰了无比纠结的内心。但是却被躺在地上的细川信元,瞧了个正着,那张痛心疾首,目含热泪的面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光秀!就由你担任这攻击总大将!明日一早,火烧比睿山!”织田信长狂傲的大笑,明智光秀的表现简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散会后,明智光秀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目光游离,走向他的营帐。
“明智大人!”细川信元在背后叫住了他,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只吐出来一句:“多谢。”
明智光秀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轻叹了口气,继续走向他的营帐。
今天的夜晚格外黑暗,仿佛预示着明日会不见天日一般,明智光秀独自一人坐在帐内,眼前的蜡烛被风吹的忽明忽暗。
“真是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