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
周成大步走上城墙,目光凌厉,脸沉如水。
王曦眼皮连跳,下意识推开半步。周成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凶残名声,在洛阳早已传遍,王曦可不想自己成为继长安勋贵后的下一个受害者,被人在城头痛揍到鼻青脸肿,“荣耀侯,你来此作甚?”
“你特么管我?”
周成瞥眼王曦,才将目光转到十余强弓手身上,“没有听见本侯爷的话?解弦下箭,若谁敢手抖,再伤到下面两人,我扒了他的皮。”
“狂妄。擅闯行刑重地,此乃谋逆大罪,按律当枭首示众……”
“你再说一遍?”周成冷冷转身。
王曦余光扫眼杨烙,见他眼观鼻,口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由恨得牙直痒痒,只可惜,再恨没用,杨烙能由得周成在此发飙,他却是不能。深吸口气,王曦沉下脸道:“荣耀侯好大的威风,本官乃大理寺卿,执律法,断刑案,遇到违法乱纪之事,为何说不得?到是荣耀侯你,身为秘闻司主事大夫,不监察江湖,镇压邪教异端,却越权插手本官之事,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
周成抬抬眼皮,突然反手抽在王曦脸上,啪!清脆耳光缭绕城头,让四周突然变得针落可闻,“这个道理,你可曾满意?”
“你……你放肆!”
王曦官帽歪到一边,嘴角流血,形容狼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某官要参你……”
“打你怎么了?”
周成扬手又是一耳光,“勾结江湖邪教异端,意图谋害我大隋门阀精英,如今打你都是轻的,再敢啰嗦,信不信本侯爷现在就将你拎进秘闻司大狱,尝尝铁刷梳肉,水银穿腰的爽快?”
“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
王曦眼神一闪,“本官奉律执法,公平公正,何曾有过谋害他人之心?”
“是吗?”
周成死死盯着他,半晌后,突然轻笑一声,伸手扶正王曦官帽,“既是如此,那想必是本侯爷错怪好人了。在此给公配个不是,不过,人我还是要带走的。最近洛阳来了不少邪教异端,其目的,便是用各种手段,谋害我大隋青年才俊,忠良官员,嗯,寺卿克己职守,忠君爱国,必是其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若是无事,还是少在外抛头露面了。免得被人斩去首级,挂在墙头。”
“你敢威胁本官?”
王曦艰涩的吞口唾沫,脸难看至极。
“哎,瞧瞧你,又开始犯糊涂了?本侯爷明明是好心提醒,如何到了公耳中,便成了威胁?”
周成笑眯眯的弹弹衣袖。
如果是其他人这般嚣张跋扈,凶焰滔天,王曦肯定会当场发飙,将对斩成八块。但面对周成,他还真就硬不起来。宇文府抢亲,将宋师道扔进秘闻司关了半月,庐江长街殴打抄家钦差,还有紫薇城狂揍长安十余勋贵,哪件事放在寻常人身上,恐怕都是天大祸患,可他到好,不仅没事儿,反而活的越发滋润。
如此不知官场规矩,不知处世方圆的混世魔王,若真让他惹急了眼,自己老命能不能保住,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所以,王曦果断怂了,冷哼一声,他仰起头来,似已看透世道沧桑,准备寄鸿鹄之志于苍天白云。
该说得都说了,该试探的也试探出来了,周成自然也懒得再和这事后装逼的老家伙啰嗦,对着杨烙不可察觉的点点头,便转身下了城墙。
而这时,宇文成都已艰难的挪动到楚紫瑶的尸身。
天湛蓝,风徐吹,宇文成都伸出双手,似是想将楚紫瑶抱进怀中,只可惜,两者间还有段距离,若是平时,也许一个纵越便可触碰,但现在,它却成了两人间的天谴,使宇文成都举动,变得徒劳无用。
如此僵持几息后,宇文成都终于倒下了。
他闭着眼睛,重重砸在尘土中,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就变得浑浊。
“紫瑶的夫君,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
“他可以流血,可以流汗,却绝不能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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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话声,似在耳畔回荡,宇文成都双拳紧握,复又渐渐松开。
抱歉,紫瑶!某让你失望了。
但……
这是最后一次。
你受得委屈,某铭记于心。你受得侮辱,某此生不忘。
等着。有朝一日,某会再会洛阳。用狼烟和鲜血,洗刷一切,让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
楚紫瑶曝尸城头七日,宇文成都在宇文府待了七日,他没有撕力竭地,没有咆哮疯狂,只是很安静的等着,等着时限到来,然后默默将楚紫瑶取下,带去那片青草坡,焚成了一捧骨灰。
“希望阿弟可以化悲痛为力量,重新振作起来。”
宇文明秀长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哀伤。
“放心,他会振作的。”
看着跪在地上,将骨灰收拢进锦盒,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进山庄的宇文成都,周成突然有些茫然。
他回到大隋后,最先接触的便是宇文阀,所周成很清楚,阀其余中人,对大隋的忠诚,都是发自内心。也许,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煽动翅膀改变了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形势这样发展下去,江都之变绝不可能发生。
然而现在……
楚紫瑶死了。
性格狂傲冲动的宇文成都,突然变得安静而沉默。
他会在沉默中死去?显然不可能!他最大的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