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云舒正不知这话何意,便听得洛婉容轻笑道:“相好不如命好,命好不如命长!饶是貌美如贤妃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还不是香消玉殒,长埋黄土。更何况是她?”
说话间,洛婉容又揶揄地睨了闵云舒一眼,颇为不屑。
“欸,妹妹,你怎么能拿傅婉仪跟贤妃娘娘比呢?”何容华睨了闵云舒一眼,眸底划过一抹嘲讽的冷意,阴阳怪气道,“贤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你这么说,小心皇上听见了生气!”
话音一落,何容华便与洛婉容掩口“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极尽讽刺!
闵云舒只是略沉着一张脸,完全当旁边是两只发疯的母鸡。
就在此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女声:“两位妹妹来得好早!”
这声音极轻、极柔,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十分慈祥。
何容华和洛婉容微微一僵,与众宫婢异口同声道:“叩见淑妃娘娘!”
闵云舒、锦彩、冰刃亦不约而同地斜睨过去。
只见一顶铺着白虎皮的步辇,被七八个宫人簇拥而来。步辇上坐着一位二十岁左右,温婉贤淑的妇人。
妇人披着一件绛紫色斗篷,肌肤白皙,眉如新月,口若含丹。闪闪发亮的双眼,仿佛两颗乌黑的宝石镶嵌在脸蛋上似的。当真是好一个绝色美人!
她身材苗条,但个子不高,发髻简单,妆容淡雅,又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从容。
董淑妃目光缓缓落在闵云舒的脸上,眼底的诧异却只是一闪即逝,转而变得平静如水。
她不施则红的薄唇似勾着一丝弧度,柔柔的目光又扫向何容华和洛婉容,温声细语道:“给太后娘娘请安要紧。两位妹妹,千万别误了时辰!”
“是!”何容华和洛婉容颔首应了一声,态度十分恭顺。
何容华目光落在闵云舒脸上,眸底冷光一闪,转身一拂长袖,身上的斗篷“呼”地朝闵云舒头上的铁盆甩去。
闵云舒举了半个时辰的铁盆,身子早已摇摇欲坠。如今被何容华斗篷一掀,顿时打翻了铁盆,一盆冰水直从闵云舒头顶灌下来,寒彻心扉!
“婉仪……”锦彩和冰刃皆面色大变。
随着铁盆“铛铛”落地的声音,闵云舒整个人已跌倒在冰冷的雪水中,手掌擦破了皮,浑身湿透!
何容华、洛婉容、宿兰依、谯瑞禾皆嗤鼻大笑起来。
“傅婉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洛婉容嘲讽道,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董淑妃看在眼里,神色却依然平静,仿佛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雪人。
宿兰依忍着笑,说道:“皇后娘娘吩咐过,没有她的命令,傅婉仪可不许起身!”说罢,扭头向谯瑞禾使了使眼色。
谯瑞禾于是转身向身后的小宫女卫矛沉声吩咐:“还不快重新给傅婉仪打盘水来。”
卫矛点了点头,捧起地上的铁盆,急急离开。
董淑妃柔和却有些淡漠的目光自闵云舒身上收回,一言不发,优雅地提裙进殿。她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何容华和洛婉容自得地剜了闵云舒一眼,便并肩跟上了董淑妃。
闵云舒望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她身边走过,神色冷漠。
此时虽然无风,却冷得闵云舒直打哆嗦。
罚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又被冰水湿透浑身,就算她顽强的撑过去,只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罢!
进宫第一天已经如此,这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艰辛?
闵云舒心中一冷,勉强跪起身来,目光不经意间竟望见自围墙外伸进的一支发新芽的腊梅树枝,不禁微微一僵。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闵云舒抿唇轻笑。
回神间,只见卫矛已捧着一盆水缓缓踱来。
闵云舒神色淡然,只缓缓接过来举在头顶,甚是从容。
只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闵云舒竟感觉头顶上的铁盆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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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阳宫大殿内。
傅太后端坐于正殿之上的鎏金彩凤椅中,而旁侧的凤凰朝日椅里则是坐着皇后上官宛如。
此时,董淑妃、何容华、洛婉容已经向傅太后和上官宛如行了礼,并告了坐。
傅太后吩咐宫婢们奉茶,然后目光落在董淑妃的脸上,含笑说道:“董淑妃今日的气色看上去不错?”语气甚是温和。
董淑妃抿唇微微一笑,“托太后宏福,这几日身子略见好转,只是……还需服药。”
“这药,是个好东西!”傅太后懒懒地笑道,“既然你吃着不错,那便继续服用罢。”
“是!”董淑妃颔首,十分顺从。
上官宛如目光扫向何容华和洛婉容,冷冷问道:“哀家方才听见你们两个在外边叽叽喳喳的,怎么迟迟不进来向太后请安?”
此时已有小宫女给何容华奉上香茶。
何容华却不接茶,急急解释道:“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方才嫔妾见傅婉仪罚跪越阳宫门外,于是上前与她寒暄了两句。谁知一不小心竟打翻了傅婉仪头顶上的水盆,害得嫔妾湿了斗篷。”
说罢,何容华眸光转向自己贴身宫婢,瑞惜怀中捧着的浅蓝色斗篷上,神色却有些自得。
上官宛如听完这话,便知何容华是来讨赏了。她轻笑一声,说道:“傅婉仪桀骜不驯,又不懂宫中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