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洵蹙眉思索着傅青信中的内容。
父亲麾下原本有十万精兵,收复西北六城后,将手下将领,士兵重新编制,分到六城进行守卫。
甘州军就是收复甘州之后重新整编的,共有一万多人,下面各个营和卫所的将领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五六百人。
纵然作为延安侯府的少将军,她也不可能记得所有的将领。
但这个陆丰她却有点印象,好像是他升了卫指挥同知后来英里第一次拜见父亲。
当时她正好也在,看到他脸上长长的疤痕,他却浑然不在意,依旧高声同父亲讨论着甘州的城防。
因为讨论的气氛太过热烈,陆丰嗓门又大,她不免多看了两眼,所以也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过,也只见过一次而已,自己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薛沐洵轻轻的敲着桌子,出卖和暗算父亲的人会是这个陆丰吗?亦或是那个叫孙培的千户?
陆子畅很快就看完了手中的信,一时也有些怔忡。
“这是……线索断了?”
薛沐洵默然。
按照傅青的说法,当年收敛尸体的时候,根本没有见到孙培和陆丰的尸体,那边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两人没死,躲了起来,要么就是已经死了,却不是死在了战场上,所以没有人看到两人的尸体。
“事隔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可能是收尸的人记错了呢?”陆子畅迟疑的问了一句。
薛沐洵摇摇头,“若不是已经确认过的信息,三师兄不会写在信上的。”
陆子畅默了默,想想傅青那个冰冷的性情,确实如此,遂叹了口气道:“现在只能希望冰块能继续查到些有用的消息了。”
话虽如此,两人心里都有些闷。
好不容易从郑奇嘴里掏出来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
“不过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锁定了两个人,比起先前漫无目的的查要好多了。”
陆子畅叹息过来,又振作起来安慰薛沐洵,“对方既然将尾巴处理的这么干净,自然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查到蛛丝马迹。”
“若是那么容易,师父他老人家不是早就查出来了。”
“我们费一番功夫查出来,将来才好到师父目前邀功啊。”
最后一句话逗乐了薛沐洵,她心底那一点烦闷也散去了。
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你给三师兄回封信,让他重点查查孙培和陆丰的交友状况,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来往。”
薛沐洵想了想,又道:“叮嘱三师兄别着急,仔细查。”
孙培和陆丰的家人,亲戚都不在了,只能在外围认识他们的人中查,又是十六年前的事,查起来自然要颇费功夫。
陆子畅点头:“放心吧,老三那个冰块就喜欢干这样的事儿,真是不明白,明明冰块一样的性情,偏偏喜欢干收拢查探消息这样的八卦事。”
他喝了杯茶,念念叨叨的走了。
薛沐洵坐着出了会神,才想起要进宫赴宴的事,连忙跑去问薛洪。
薛洪听了,眉头皱了半晌,才揉了揉薛沐洵的头发,神色复杂的道:“乖宝,你……会不会怪老爹?”
薛沐洵不解的眨眼。
薛洪叹了口气,神态有些憔悴,眼底泛出清晰的青影来。
看来老爹这两日都没睡好,薛沐洵了然。
“乖宝,其实……老爹是说如果,如果老爹让你和萧祁湛合离,你会不会同意?”薛洪犹疑的试探道。
薛沐洵惊愕,她还以为老爹已经有了决定,打定主意要和昭王府站在同一条船上了呢。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老爹觉得萧祁湛不是良配?”她缓缓在薛洪面前坐下,为薛洪斟了一盏茶,递了过去。
看女儿并没有如自己害怕的那般跳起来,薛洪提着的一颗心稍稍舒缓了些,抿了抿嘴唇,犹豫着还如何向女儿解释。
这两日他一直处于矛盾纠结之中。
当日从那郑文昌口中亲耳听到皇帝准备对付昭王府的时候,他是愤怒的,是悲凉的。
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皆有,可轮到自己身上时,依然觉得愤怒悲凉。
愤怒之后,便是兔死狗烹的悲凉。
他知道,永嘉帝如果除了昭王府,只怕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同样军功卓著的薛家。
所以在昭王劝他明哲保身,与昭王府保持距离时,他并没有同意。
一则是因为他与昭王二十年交情,他不可能置昭王府于险地而不顾。
另外一个,保护昭王府也是保护薛家,这一点他也十分清楚。
所有的利弊他都能权衡,唯独不能权衡的便是小女儿与萧祁湛的亲事。
作为朋友,他可以为昭王府两肋插刀,但作为父亲,他不能眼睁睁的将宝贝女儿拖入这一汪泥潭之中。
尤其是这其中还有最坏的情形。
比如他们拼尽全力,也没有护住昭王府,他是让女儿跟着萧祁湛浪迹天涯,还是陪着他天牢为家?
不论那一种,薛洪都觉得痛彻心扉。
他尽全力保护昭王府的初衷不变,但他在想,如果能不让薛沐洵牵扯其中,他会少很多后顾之忧。
但事实是薛沐洵已经嫁给了萧祁湛,要想让薛沐洵不牵扯其中,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想办法让薛沐洵与萧祁湛合离。
两个人成亲是永嘉帝亲口赐婚,若想合离,自然也得永嘉帝同意,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最起码得有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薛洪在这一刻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