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错综复杂,牵扯的关系太多,我刚才和你外祖父商议过,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崔皇后沉默许久,生硬的说了一句。
太子泯然不语,神情不悦。
崔皇后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知子莫若母,她这个儿子,性格虽有些优柔寡断,但性子却十分良善。
而永嘉帝不满意他的地方恰恰也是他的优柔与良善。
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优柔会让他受制于人,无法乾钢独断,良善会让他难以掌控人心,朝政可能会因此混乱。
太子若因为此事去向陛下求情,只怕陛下对他失望至极。
崔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悦,柔声劝道:“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文儿,你将来是大齐的皇帝,说话做事可不能像这般单凭感觉。”
“昨日的事情错综复杂,便是你父皇,都很难在意识之间下了定论。“
“那红衣舞姬口口声声指证是昭王指使她刺杀你们,若说昭王府是无辜的,那你说是谁在陷害昭王府?”
太子张了张嘴,随即颓然的垂下了头。
“你父皇心底也是信任昭王叔的,但昨日人证确凿,他也不好公然偏袒昭王府,再加上昭王又中了毒,这件事就变的更加复杂了些。”
“你父皇只所以让人将昭王府围起来,其实就是在暗中保护昭王府,免得有心人趁机害了昭王父子。”
“如果我猜的没错,今日早朝,你父皇就会下旨彻查此事,你且耐心等待几日,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是这样吗?太子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他已经明白了崔皇后不希望他向永嘉帝求情,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索性便不说了。
崔皇后见他沉默不语,以为已经说服了他,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太子从长乐殿出来,心情更加烦闷,在宫里转了一圈,却觉得无处可去。
回东宫吧,太子妃刚刚小产,心情抑郁,见了他也是泪眼相望,夫妻俩一同神伤。
也不知昨日的事情到底是谁策划的,竟连累他失去了孩儿,太子恨恨的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头,换了常服,出宫去寻崔明昊去了。
他时常去崔家,崔家下人在府里见到太子爷,已然十分淡定。
崔首辅此刻在上朝,太子自去寻了崔明昊,开门见山的问道:“昨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崔明昊也在思考此事,闻言道:“我觉得不是阿湛,他不是那种人。”
终于找到一个和自己持相同意见的人,太子眉头舒展开来,“我在宫里行事不方便,你在宫外多留意下昭王府的动静,帮忙查查这件事,需要人手的话,便从东宫调。”
崔明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相信阿湛?昨日红衣舞姬想刺杀的对象里可是也有你啊。”
太子皱着眉头踢了他一脚,“本宫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昨日要不是阿湛及时救我,我可能就丧身在那红衣舞姬剑下了。”
崔明昊也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真正的目的又是为何?”
“要不等祖父下衙了,我去问问祖父,他老人家人脉多,说不定有办法帮阿湛。”
太子眼神闪了闪,默默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半盏,才幽幽的道:“这件事只怕他们不会帮我们的,我才去寻了母后,母后就不同意,这多半是她和外祖父商议之后的结果。”
“为什么?”崔明昊疑惑的脱口而出。
太子摩挲着茶盏,觉得喝进口里的茶有些冷涩,随无趣的放下了茶盏,默然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二十万西北军!”
崔明昊惊愕的抬头,震惊的眼神一览无余,太子神色木然的回视。
半晌,崔明昊苦笑着垂下眼眸,眼底的神色复杂晦涩。
他想起这些年一起与萧祁湛长大的情形,想起他们一起读书,练字,闯祸的情形,想起天目山下,他们围着火堆团团而坐,畅谈甚欢的情景。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后还能回来吗?
屋子里变的鸦雀无声,两个人沉默着对坐良久,只有风吹进来掀动书页的声音,哗啦哗啦的让人心底仿佛也有风吹过一般。
........
薛沐洵与萧祁湛两人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投宿住下后,随即便出了门,绕着津沽城逛了两圈,察觉到身后真的有影子不远不近的跟着时,两人的心里都有些发沉。
看来这趟津沽之行,只怕不能善了。
两人再一次走到一家名叫吉祥的布庄时,薛沐洵拉着萧祁湛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短须男子,身材微胖,见人进来便带了热情的笑容问道:“二位客官,需要什么?布料在左边,成衣在右边。”
薛沐洵随手翻看了眼左边桌上堆叠的布料,摇摇头:“这些都是普通的布料,我要上好的新纱,你们店里有吗?”
掌柜的眼神微闪,笑容更加热情了,“有,有,新来的轻纱都放在后头,那东西金贵着呢,不好往前头摆,染了灰就不好卖了。”
“二位客官若是要的话,跟我去后头看看货吧。”
薛沐洵轻轻点头,跟在掌柜的身后往里走去,并示意萧祁湛跟上。
到了后院,掌柜的打开门进去,躬身便要施礼:“屠百见过......”
薛沐洵抬手打断他的话,“屠掌柜无需多礼,外头有影子跟着我们,你先去将人解决掉。”
屠百闻言眼神在萧祁湛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拱手道:“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