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柔大长公主回头,面无表情的冷声道:“本宫教训自己的亲孙女,好像不关太子的事吧?”
太子神色有些讪讪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德柔大长公主如此强硬的说话呢。
德柔大长公主可是宗室里公认的脾气最好的话总是慈祥又和蔼。
今日如此强势又气人,太子便有些受不住。
加之他近些日子春风得意,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夸奖赞美吹捧之言,眼下被人如此直白的呛了,面上就有些挂不住。
他阴沉着脸,伸手去拉尹珍珍起来。
尹珍珍身子颤了颤,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无比可怜。
太子看得有些烦躁,对德柔大长公主说话就有些不客气了:“姑祖母,珍珍眼下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这就回宫禀明父皇,母后,接珍珍进宫。”
德柔大长公主气的身子都哆嗦了,若不是身边的嬷嬷用力扶着,她只怕要立时一头栽在地上。
今日若不是她派在寺里伺候珍珍的婆子发现了端倪,回府禀报,她还被蒙在鼓里。
“我将你送到这里,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让你懂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你.....你实在是......”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尹珍珍。
尹珍珍瑟缩着身子往太子身后躲了躲,闻言也十分不悦:“祖母哪里是为了磨练我,您知道这寺里的人是怎么对我的吗?除了吃住差的不行,还有永远也做不完的活计......”
想起这三个多月在青云寺受的委屈,尹珍珍腰挺的更直了些,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她不过是想回到之前那样荣华富贵的日子,祖母不肯帮她,她就自己为自己谋划,她有什么错?
德柔大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梗着脖子,满眼委屈之意的孙女,指着她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了:“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吗?”
“我和你哥哥给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喂狗了吗?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她说着,挣扎着要上前去拉尹珍珍,却被太子一把拦住。
对于德柔大公主对自己刚才的话视而不见,太子十分不悦,他一把抓住德柔大长公主的胳膊,语气阴沉:“姑祖母,本宫敬你是长辈,说话才客气了两分。”
“本宫再说一遍,珍珍已经是我的人了,她会成为本宫的侧妃,身份尊贵,只怕将来姑祖母见了也是要行礼的,还请姑祖母注意分寸。”
德柔大长公主胳膊被拦住,转头对上太子阴沉的眸子,嘴唇抖了抖,冷笑道:“太子侧妃册封是要有圣旨的,是要有迎娶礼仪的,不是殿下在这里空口白牙说一句就行的。”
“便是将来我见了她要行礼,那也是将来,不是现在,眼下,她还是我德柔的孙女,是我尹家的人。”
“我若想教训她,便是陛下在这里,也没有理由阻拦。”
说罢,她一推太子,反手又给了尹珍珍一巴掌。
尹珍珍被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下两边脸对称了,各五个指头印,全都红肿起来。
太子没想到德柔大长公主竟然如此不给面子,直白的呛了回来,不由气笑了。
“你要圣旨,是吧?好啊,姑祖母且回府等着,本宫这就回宫去找父皇要圣旨!”
说罢,气的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廊下四周的房内,院子门口,角门处都隐隐有人窥探,却没有人出来。
德柔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抬头示意跟过来的嬷嬷与粗使婆子,“先将大姑娘带回府里再说。”
说罢,连个眼神都没给尹珍珍,拄着拐杖蹒跚着走了。
尹珍珍被两个婆子扶着,望着前方祖母苍老的背影,狠狠的咬紧了嘴唇,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回到家中,德柔大长公主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诺大的房内只剩下了祖孙两人。
她阴沉着脸坐在上方一言不发,尹珍珍坐在地毯上,捂着脸垂着头,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德柔大长公主才长叹一口气,哀伤而又沉痛的起身:“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平安喜乐,还是辛酸忧愁,都由你自己往前走吧。”
说罢,转身毫不犹豫的出了门。
尹珍珍大惊,捂着脸抬头,只来得及看到祖母哀伤的背影,她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茫然,更多的是惊慌失措。
她以为回到家中,祖母应该还是会像以前一般,先是训斥她,然后语重心长的教导她,最后开始为她筹谋一切。
可祖母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啊?祖母的意思是以后都不管她了吗?
怎么可能?祖母的吗?
对,她还有哥哥,祖母不帮她,她还有哥哥,尹珍珍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以及脸上的伤,拔腿就往外跑。
一开门,便愣在了原地,讷讷的喊了一声:“哥哥!”
尹航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看着尹珍珍的眼神有哀伤,有痛惜,更多的是失望。
尹珍珍被他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捂着脸低下了头,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没有错。
对,她没有错,她找过他们的,是他们不管她,她只能自己谋划。
都怪他们非要将自己送到青云寺去,若她不去青云寺,不让她吃那么些苦头,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找太子。
尹珍珍低着头侧了下身子,看着尹航抬腿进了门,将一瓶药膏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