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京都的习俗,这一日凤卿城是要陪着婠婠回门的。晨习后用过朝食,两人往松鹤院走过一遍礼仪便就出了府门。
对于太夫人来说,婠婠已然成了个危险人物,且那危险度还在直线上升着。故而两个孙女在场时,她极不愿多留婠婠一刻。生怕婠婠哪句话说出来就摧毁了她多年的心血。
这日凤雅娘和凤颂娘来的也是早,太夫人便就将这一项嘱托的礼仪进行的飞快,赶着时间一样的将两人送出了府门。
所以当婠婠和凤卿城出门时,时间其实还很早,许多人这个时间里还在用着朝食。但是立在道旁的人却密集的好似庙会一般。
婠婠好生的纳闷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后撩起一截帘子来,只见道路两旁的人还是多的好似在赶庙会。便就好奇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凤卿城把玩着一只玲珑玉球,眼也不抬的说道:“今日是婠婠回门的日子。”
婠婠的视线依旧望着车帘外,补充道:“我是想问今儿是什么日子,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凤卿城抬起眼来,笑道:“正因为今日婠婠回门,这些人才会守在这条路上。他们许是想着,今日能不能看到婠婠将我丢下马车去。”
婠婠转回头来便就撞进了凤卿城那双桃花瞳里。这般并肩同坐在一辆马车中,密闭且有限的空间里气氛真是很容易就粉红起来。
婠婠却是在此刻做了另外一个决定。
“恒之,我们骑马回去罢。”
对于婠婠的要求,凤卿城果然是不问缘由的点头称“好。”
他凑到婠婠掀起的那扇车帘前,向外唤道:“扶弦,去牵两匹马来。”
他的肩几乎就要蹭到她的,发冠上的穗带垂下来轻轻的触上她的面颊,些微的有些痒。那痒意直入到心中去。
婠婠的心跳登时快了起来,噗通通的仿佛就要蹦出腔子来。她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这距离、这尺度,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心就跳成这般样子。
还好她的脑袋还没糊住,在凤卿城一语落下后,即刻说道:“不,只要一匹。”
扶弦在外面一怔,便听凤卿城很快的说道:“听夫人的。”
那速度快到了什么程度呢?扶弦计算了一下,那是在夫人话音落下的一息之后,他家侯爷便就开了口。那种莫名娴熟的感觉,好似已经说过了千遍万遍般。
一瞬间,扶弦有了一种此身正处数年之后的恍惚感。
马车内,婠婠说罢了便就放下帘子来。翘着唇角同凤卿城道:“我们共乘一匹。”
凤卿城没什么君子做派,对于大庭广众共乘一骑这件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扶弦牵了马来,凤卿城当真就直接跃上了马而后向着婠婠伸出手来。
阳光下,心心念念的男神跨在马背之上向着她伸出手来。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婠婠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着。伸出手来搭住他的,一个轻盈的跃身便就跃到了马上——同时也跃到了他的怀中。
骄阳似火,却绚烂不过婠婠的笑颜。至于凤卿城那本就是走到哪里都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这些一早就来特意的围观汴京百姓和江湖客们,其中不乏着尚未成亲、未曾有相仪之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幕后他们的心中泛起一股难能描述的诡异感受。
如果这个被扭曲的时空可以归位,他们也还能再活上个一千多年,他们就可以找到一句贴切的话语来形同此时此刻的感受——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除去这一部分人外,围观诸人的内心此刻都在沸腾着。在凤卿城与婠婠一行人走过后,围观的队形瞬间就散了。散向了四面八方,窄巷宽街,散入了酒肆食坊,路边小摊
汴京城迎来了又一波的八卦狂潮。
婠婠就在这一路的灼热瞩目中与凤卿城回到了那座两进院。
在婠婠的婚礼之上明二爷代替了父母之责,这次回门他依旧是依照着一位岳父该尽的礼仪来招待着凤卿城。
凤卿城一进门,口称着“叔父”却是自称着“小婿”。这叫明二爷感到无比的贴心。拉着这新鲜出炉的女婿好似得了个新知己般开怀。
谁说这孩子不好来着,这多好的一个孩子。
别人家的长辈一高兴就亲自下厨。婠婠很庆幸她家叔父没有这种特质。午间的小家宴,所有菜色皆是从酒楼定来的。
不知道是明二爷的主意还是哪位江湖朋友支招,这些菜色并非是从一家定来,而是采用选菜不选馆的方式。只挑京城之中最好吃、最具口碑的菜色,也不管它是属于哪家馆子。
所以,这小小的一桌十几道菜居然是汇集了京都九家大小酒肆的精品。桌上多半的菜色婠婠都没有吃过。其中有一道文重肉叫她十分的惊奇。
这道肉的素材用的不是这个时空里常见的羊肉,而是带着层薄皮的猪五花。看着色泽红亮,嗅着醇香诱人,吃到口中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美味的令人停不下筷。
这所谓的文重肉分明便就是东坡肉!
这个时间,苏东坡出生了吗?
貌似、应该、可能还没有的吧。
况且“文重”不是一种纸的吗?
迷茫了那么一瞬后,婠婠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这个时空扭曲变异的关键所在。
她指着那道东坡肉问道:“这个‘文重’是不是一个人名?”
一言问出,相谈正热烈的叔婿两个立刻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