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瞬后,婠婠点了点头。
赵子暄笑道:“以后我唤你阿婠。”
尽管知道眼前这位改口换称呼是因着那个意思,但这唤法很是大众,但凡是有资格对前主直呼其名的,差不多都是唤她做“阿婠”。
于是婠婠再次的点了点头,“称呼而已,随官家如何顺口便如何唤。”
称呼的问题婠婠并不在意,但他方才那话算是告白了吧,即便是不算,那些话里也透漏了这个意思。
这种事情,她总不能装作听不懂的拖延下去。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那些话,她都无法做出回应。细思从前他待自己的种种,想来是真的对前主有着几分意思,那么此事就更加的不能拖。
她并非前主,此事拖得越久越是麻烦,于对方来说更是一种伤害。方才那没有想出答案的问题再次的逼上心头——她该如何委婉而艺术的拒绝?
虽然平板在手,可也没有网络,她没办法去查一个合适的答案出来。脑袋里倒是装了不少套路,却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她总不能说:官家你是个好人。虽然他的确是个好人,但这个梗他不懂啊。
她更加不能说: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想那啥我。这尺度搁在一千年后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在这短短的几个刹那里,婠婠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经典桥段,然而最后她看着赵子暄面上的笑意,决定摒弃一切的语言技巧。
这世上也许并不存在什么委婉的拒绝。越是委婉便越是会令对方生出错觉,那样的拒绝无异于钝刀子割肉。想要照顾对方心情的温柔婉转何尝不是一种更加严重的伤害。
至于所谓的艺术性的拒绝,固然技巧十足,看似幽默的点到为止,弦歌雅意,却总有着一丝卖弄聪明的不尊重。
不迂回,不婉转,不去保留什么余地,反而是对对方最为尊重的态度。
婠婠选择了一个很是平实、很是诚恳的说法。她深吸一口气,才刚要将话说出口,却见赵子暄扭身离开了。
离开了!
婠婠有心追上去把话说明白,可他的步子迈的也太大了些,眼瞧着他那些随从已然凑了过去,她也不好在此刻追上去说那些话。
赵子暄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婠婠的视线中,她低下头来瞧着手心中的一锭金子,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这锭金子怎么办?
不知道是谁发了雅兴,随着那湿黏黏的风飘来一段埙曲,沧桑空灵,幽深绵绵。婠婠听得心情都发起黏来,像是要生了霉的似得。
她甩甩头,暂时将那锭金子收进荷包,坐回到桌边再次的打开了那只布包。
屋子里有现成的工具,她取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理平每一页纸张,将书册重新压平。修复书籍实在是个技术活儿,婠婠不过闲余时学过一点。好在这本手札并非什么古籍,也没有什么大的损毁处,她操作起来尚还觉得游刃有余。
手札很是厚,当婠婠终于完成整理后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她起身舒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觉出腹中辘辘。
北都亦是没有宵禁,其繁华热闹虽是不及汴京却也很有一游之趣。婠婠收拾妥当准备出去寻个地方吃些宵夜。才一离开四门府衙,夜远朝的身影便悄然无息的晃了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似这般情况近来几乎每日都有。只要她出门,他就会鬼魅般的从某个方位冒出来,冤魂一样的随在她身后。婠婠的适应能力也是强,几天下来倒不会再因为他的忽然出现而被骇到。
有夜远朝随身护卫安全,这等待遇不可谓不高。婠婠喜欢享受,但对于这等高级待遇却是消受不来。
谁愿意身边埋伏着个全时摄像头呢。
对于甩掉这只摄像头,婠婠试过多种方法,无奈哪一种都不怎么有效果。
这时节不冷不热,温度合宜,街市之上自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北地的小吃不同于汴京的多样和精致,味道、分量统统都满载着豪气之意,下酒又下饭,总会令人吃出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婠婠寻了一家小馆落座。她饿得狠了,看那水牌子上的菜品都觉甚有胃口,点菜时不自觉的就超过了素日的分量。身后跟着个夜远朝,所以婠婠并不担心浪费的问题。
她唤着夜远朝同坐,夜远朝没做犹豫的坐了下来,只是他并不动筷子,任婠婠如何劝菜他都不肯动上一筷,如雕塑样的坐在那里。
婠婠劝过几次不见效果,也就没有没有再劝。她闷下头来,先专心的去填肚子。舒舒服服的吃罢一餐,她这才抬起头来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剩了大半的饭菜,婠婠不由得又是一叹——浪费粮食实在是大大的罪过。
离开时,婠婠特意请伙计将这些饭菜打包起来。在这个没有简易餐盒、没有塑胶袋的时代,打包通常是用碟碗外加一个木制食盒。不是熟客的话,需得交付食盒碗碟的押金或是支付相应的银钱。麻烦不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着实有些重量。
对于婠婠来说,这点儿重量并不算什么困扰,只是那食盒的体积硕大,拎着逛街十分不便,尤其是在看到养眼非常的少年时,她都无法寻个舒适的姿势观瞧。
那不是一位,而是一群。
北都的巡卫个个是从疆场上厮杀过得,相比于金吾卫,他们身上少了些许盛世大朝的气派,却更多了一片铁血之风。巡卫是一朝脸面,自然个个的相貌标志。因而无论是成片的看还是单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