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俗世界,爵位代表了什么?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与普通人相比起来,那也是非常高贵的存在,有了爵位,就代表着特权、高人一等、荣华富贵的生活。
有爵位与没有爵位的区别,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天壤之别”。
按照这个世界的正常规矩来说,贵族头衔都是世袭罔替的,正常情况下,是由长子继承爵位,如果长子夭折或者出现意外,则由次子继承,如果贵族没有儿子,则由女儿继承——如果连女儿也没有,那就要由兄弟继承了,这些远的暂且不提。
潘恩男爵的痛快离世,倒是留下了一个老大难问题——那就是继承权交给谁?
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情况,哪怕是潘恩男爵死了,这问题也没什么悬念——直接由安娜小姐继承就是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安娜小姐就应该被改称为安娜女男爵了。
但坏就坏在坑女儿、坑老公的男爵夫人身上了。
男爵夫人在变成恶魔前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赵离听见了,安娜小姐听见,艾伦骑士也听见了。
安娜小姐不是潘恩男爵的女儿——而是男爵夫人与情夫所生的野种,而艾伦骑士,虽然是不知道母亲是谁的野孩子,但却是男爵大人的亲生儿子。
无论从法理上,还是从血缘上说,艾伦骑士——才是皮尔镇新任男爵的继承者。
赵离的问话,一时间显然打断了艾伦骑士和安娜小姐的悲伤。
安娜小姐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望向了艾伦骑士,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满是不安、忐忑。
虽然安娜小姐年纪尚轻,正是刚刚绽放的情怀少女,但她也不是傻瓜。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在皮尔镇就是不折不扣的小公主,吃的、用的都是镇子上所能提供的最好东西,没有人会违逆她的意愿,而潘恩男爵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儿,简直是将她捧在了手心,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毫不为过。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是潘恩男爵的唯一女儿,是下一任男爵的继承者,也是整个皮尔镇的下一任女王。
可惜她不是。
没有这个重要的前置条件,她与镇子里的那些村姑、农妇将沦落为一类人——成为那些连一日三餐都不一定能得到满足的贱民。
而且相比那些村姑、农妇,安娜小姐会更惨——她什么也不会,离开了男爵的庇护,甚至没法活下去,不过她挺漂亮的,如果肯放下身段,去酒馆或者什么地方当一个应召女郎,应该能填饱肚子···
安娜小姐不是傻瓜,她从小在皮尔镇长大,她也见过镇子里黑暗、残酷的一面,那是她从未想要去涉足的一面,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尊贵的一切。
而艾伦骑士,也满脑子混乱。
如果没有意外,他这一辈子就是一个骑士了,一般情况的话,守着潘恩男爵,或者是未来的安娜女男爵赏赐的一座村庄当做封地,收收租,打打猎,维护一下领主的权威与尊严,就这样过完一生。
如果运气好,也许会参加一些战争,取得功勋并且活下来,得到皇帝或者一些大贵族的青睐,有一天也能变成一位贵族——就像潘恩男爵一样。
但眼下,也许他能直接少奋斗几十年,直接继承潘恩男爵的遗泽,成为一位贵族领主。
至于如何向泰莫亚帝国,或者说是民众们证明他才是合法的继承人,这点也很容易解决,身边的雇佣兵弗兰肯、那个纯净兄弟会的头子,这些人都是人证。
而且除此之外,只要找个猎魔人或者宫廷法师,也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些奇人异士们有许多的办法,确定血脉之间的联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要他真的是潘恩大人的直系血脉。
艾伦骑士抬起头,望着泪汪汪看着自己的安娜。
这一切,就在他的一念之间,所有的掌握权和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中。
场上沉默许久。
赵离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对之间还抱在一起痛苦安慰的男女,爱情,真是有意思的东西。
终于,艾伦骑士打破了沉默。
“抱歉,安娜。”艾伦骑士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同时,名字后面也不再称呼对方为“小姐”了,而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安娜”。
“一直以来,我都把潘恩男爵当作是我的父亲,虽然他一直没有承认我是他的养子,但我真的一直把他当成养父看待。”艾伦骑士微微偏过头,避过安娜的目光,继续说道:
“能知道自己是潘恩男爵的儿子,我深感荣幸,但在这时候,我不能让一个外姓血统——特别是潘恩男爵生前痛恨仇人的血脉继承他的遗产与爵位,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所以,抱歉了,安娜,我必须做我应该做的,我必须接过“我父亲”的爵位,继承他的一切,保护他的领土与领民,这是我身为儿子的责任。”
艾伦骑士说着说着,眼中闪出了神采,也有勇气和他心爱的女孩安娜对视了,说道:“所以即使这个决定也许会伤害到你···但是这是属于我的命运。”
从听见艾伦说出“抱歉”两个字起,安娜的神色就变得有些慌乱起来,等艾伦骑士将一通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完后,原先的“安娜小姐”,现在的“安娜村姑”已经是面色灰暗,整个人跪在地上都要摇摇欲坠了。
安娜无法想像自己失去了“男爵女儿”这个光环后该如何生存下去···她不会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