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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下的酒肆中,突然没了说笑声。
在座的众人有所察觉,一个个扭头看去。
一行三人走入酒肆。为首者,是个年轻的男子,身躯颀长而步履飘然,上下却不见有分毫的法力气息,俨如一位来自凡俗间的道人。而其一袭灰衣道袍,与头顶上的灵器发簪,又分明是位修士的模样。只是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与似笑非笑的神情,有着出乎寻常的淡定自若,好像是根本没将酒肆中的诸多仙道好手放在眼里。
年轻男子的身后,则跟着一位中年壮汉与一位貌美的女子。与前者不同,后者气机沉凝,抬手举足间隐隐约约散发出令人可怖的威势,分明是两位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
酒肆的掌柜,是位金丹修为的老者,眼力不够,只管将来客一视同仁,殷勤迎上前去,招呼道:“三位前辈!尝尝小店的美酒……”其伸手虚请,转身之际又犯起了难。篱笆小院内只有四五张桌子,皆有人占据。他拱拱手歉然一笑,才要分说一二,谁料对方三人径自越过身旁,竟是直奔那位管事长老而去。
见状,掌柜轻松一笑。今儿生意盈门,运气也不错。才有棘手之事,随即迎刃而解。熟人偶遇,恰好合坐一桌……
那年轻人已然走到了管事长老的桌前,一撩衣摆坐在了对面。之后,他眉梢一挑,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桌子,唤道:“掌柜的,上酒!”随行的一男一女却并未落座,如同晚辈一般分立左右,神态恭敬而又自然而然,只是所散发出来的威势已在不知不觉间笼罩四方,使得在场的众人一个个屏息瞠目。而首当其冲者,犹自惶惶坐立不安,嘴巴半张,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掌柜的手脚利索,转身的工夫已从乾坤戒中搬出了三个酒坛子摆在桌上,讨好说道:“前辈!此乃小店的‘青云酿’,敬请品尝……”
年轻人对那位管事长老的异状犹如未觉,抬手抓向酒坛子,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眼光斜睨,问道:“不过是来自凡间的烧酒,缘何得名?”
“呵呵!前辈问得好!此酒大有典故,且听在下道来……”掌柜的躬身伺候,赔笑说道:“有女青衣,袅袅如云;百花为酿,寒露芬芳;佳人如酒,情醉而殇……”他正自摇头晃脑之间,桌子“夺”的一声脆响,身旁有人叱道:“白话说来,少给我拽文卖弄!”
掌柜的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数百年来,青云酿的典故可是一段不俗的传说,小店生意兴隆的不二秘诀。许多客人喜欢就此刨根问底,而眼前的这位缘何无故发作……
“啪啦——”
闻得动静,掌柜的又是一哆嗦。那位管事长老可是前辈人物,却比自己更为的不堪,竟将一张木凳子坐成了粉碎,犹自面无血色,接话说道:“酒肆不过借当年的暮云之名罢了,这……这位……道友,切勿动怒……”
罗家镇的古树下,曾有一位貌美如仙的青衣女子在此开了一家小小的酒肆。她所卖的酒水来自凡间,卖价不菲,却口碑极好且生意不错。之后,这位女子拜入罗家,意外为情而伤,最终身陨道消。佳人如玉,美人如酒,尽皆随风远逝了!后人借‘青云酿’之名用来缅怀,实则牟利……
当那三人现身的一刻,四下里便好像笼罩在莫名的诡异之中。在场的罗家子弟见管事长老如此失态,不由得目瞪口呆。有人暗觉不妙,慢慢站起;有人心存疑惑,悄悄打量起那个年轻人;还有胆小怕事者,只想着借机远遁……
年轻人获悉了青云酿的来历,兀自端坐不动,微微一皱眉头,自语道:“这酒的名称,犯了林某的忌讳,不饮也罢!”
“嗯!道友乃重情重义之人,了然、了然……”管事长老自以为是地附和了一句。
“你了然个屁!”林一脸色一沉,叱道:“林某的忌讳,岂是常人可以揣度?”
管事长老神情一僵,呐呐然不敢争辩,心头却是暗暗不忿。若非为了女子,又是忌讳哪一个?男人要脸面,嘴硬罢了……
林一冲着一旁的掌柜挥挥手,不予多说,下巴一抬,脸色忽而一转,咧嘴微笑,说道:“呵呵!肖长老,一别数百年,如今相对而坐,竟不认得我林一。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胜唏嘘啊……”
林一的大名才将出口,酒肆中顿时鸡飞狗跳般地混乱起来。一个个罗家子弟惊惶起身退后,更有人抬手抛出玉符传讯。而被他称作肖权子的男子又急又悔地大叫道:“哎呀!我不认得你……不!你缘何要自寻麻烦,此处可是罗家镇……”
这突如其来的三人,正是林一、轩子与麦丘一行。而所谓的肖长老,则是当年被林一教训得服服帖帖的肖权子。林一既然敢大摇大摆来到罗家镇,便无所顾忌。肖权子则唯恐惹祸上身,却又怕难逃眼前的厄运。罗家为了防范仇家登门,可是严防死守了数百年。如今才将轻松个三五载,传说中的煞神却突然降临。有关紫薇仙境中的一切早有耳闻,罗家子弟更是死伤无数……
转眼之间,酒肆中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桌子前的四人在彼此对望。数十丈外,则聚集着七八位罗家的子弟,一个个东张西望而惶惶无措。
林一神色如常,摆手示意了下。轩子与麦丘不再客套,分坐两旁。肖权子见他如此从容,分明是寻衅的架势,急得直跺脚,却又左右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