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下停停,云卿的风寒好好坏坏。
纵使芍药等人再怎么叮嘱照顾,这病还是熬到了廿七才好得七七八八。
吟岫居虽然在曹府里很是偏远,但有采蘋在,府里各处的消息八卦都新鲜热乎地传进云卿耳朵里。
和整天闷头看书练字比起来,芍药倒觉得云卿听着采蘋叽叽喳喳地也没什么不好。
外面天寒地冻,云卿窝在狐裘里温着梨花酿,望着外面的梅花出神。
采蘋话里话外,府中形势可以想见。
小叶氏很得她便宜爹的欢心,执掌中馈落入她的囊中自然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遣散了好些下人之外,又买了一些新人进来,上到老太太,下到丫鬟婆子无一不信服。
“主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采蘋有些纠结地绞弄着裙带。
云卿纳闷,连小丫鬟打架拌嘴,绿沈勾搭鸟儿雀儿她都说得,还有什么不能说得。
“你想说就说,我听着就是。”
“这丫鬟的嘴怎么越发溜了起来,县主该好好说说她才是。”
白妈妈带着几个丫鬟拿了好几个朱漆釉金托盘进来,见着二人在窗下说话,曲身行礼。
采蘋撇开脸,小嘴儿不满地嘟囔着。
云卿淡笑,采蘋的口才若有采薇一半好,也不至于总被人怼。
“妈妈,这些是什么?”
“正来回主子呢,这是夫人命人送来的一些补品,还有两匹布料,说是年下给您做衣服。”
说到这里,白妈妈神情有些微妙地过去把一个丫鬟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布匹?”采蘋比云卿手快一步地拉开了帕子。
却是两匹普见的布料,雪青色一眼瞧去还有些半旧,震惊之余还拿抬眸注意云卿。
云卿也看到了,只是微微皱眉,本欲说什么,却留意到几个丫鬟举手投足间的傲慢。
“劳烦三娘操心,本县主风寒未愈就不去道谢,免得过了病气给三娘。吟岫居隔得远,几位下去喝杯热茶再回吧。”
云卿细细观赏着手里的青釉酒爵,话语缓缓从嘴角溢出。
白妈妈冷脸让廊上的小丫鬟送了几人出去。
“主子,怎么能这样,早上房取银碳还被一阵冷嘲热讽,取了些便宜黑炭也就算了,这会儿又送这些。”
什么布料啊,半新不旧还说给主子做年节衣裳,采蘋越想越是气得跳脚。
云卿莞尔,谁的手脚她心里有数,只是下手挺快的,便又听着采蘋的话。
刚刚白妈妈不让她说下去的事,云卿揣测得七七八八,为了不让自己忧心,她们都瞒着呢。
白妈妈折将进来,已听见采蘋的言语,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深深剜着采蘋,看得采蘋心里毛毛地,赶紧把嘴捂得严实。
“哼,不就是一个没娘的姐儿吗,是县主怎样,敢在本姑娘面前摆谱,走,回去给夫人回话。”
“桃姑娘,这三小姐估计也没有什么银钱赏咱们,快走吧。”
飞阁甬路上的窃窃私语,云卿等人在窗户边已一一听得明了。
桃红袄子为首,其他丫鬟簇拥着消失在吟岫居。
“妈妈,你干嘛拦着,该让我去撕了她的嘴才是。”采蘋气急,一个劲儿怨怼不已。
白妈妈叹了一口气,无奈指指她的头,
“你这丫头,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却连头发都白长了。”
原本出着神的云卿,听到白妈妈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妈妈这话精辟得很,教训得很是。”
采蘋羞赧地低着头,委屈得不知道如何反驳。
“那小桃红现在是大夫人身边的,撑的是梨香院的面子,你去教训她是出了恶气,可县主怎么办?改该如何自处?”
白妈妈说得头头是道倒叫云卿一怔,没发现白妈妈常管杂务,却看得这么通透。
“对哦,是我冒失了,差点儿又给主子添麻烦。不过那小桃红从前就是咱们院子里,这会儿倒越发趾高气扬起来,真是看不惯。”
云卿一笑置之,方才她还觉得那桃红颜色怎么瞧着眼熟,经采蘋这么一说,她倒想起来了。
在院里立规矩那日,的确有个桃姑娘最先领了钱离开,看来是得了一个好去处。
“我去书房练字。至于小叶氏拿来的东西白妈妈你处理就好,那两匹布让绣娘们赶出衣服来,年夜里我还要穿着赴家宴呢。”
这个小叶氏看来有些小聪明,但只是脑子有些灵光罢了。
语罢,白妈妈两人退了出来,按云卿的话,传了芍药去书房侍墨。
“妈妈,以前主子都让采蘩侍墨的,怎么换芍药姑姑了?”采蘋不解又纳闷。
采蘩笑而不语,和采薇两人玩笑着不理她。
白妈妈望洋兴叹,明明那么活泼的性子怎么偏生长了一个榆木脑袋。
县主让芍药侍墨,自然不是练字那么简单啊!
想了想,白妈妈吩咐几个二等丫鬟拿着东西去库房做登记去了。
采蘋这边看看,那边望望,愈发郁闷地坐在廊上抱着一盘栗子糕吃起来。
西厢书房。
芍药在第五架书槅上,找到了云卿要的书籍。
砚台里悠悠墨香在熏笼的热气里,渐渐散发出来,宣纸上,龙飞凤舞的行书。
“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
瞧着墨迹之处,芍药念出声来。
云卿罢笔,“这几日怠慢了,手感有些生疏,姑姑知道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