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绣和尹闻道一路紧走慢赶,终于来到了永宁宫。永宁宫是文绣在这里见过的第四座宫殿,比不上皇后所住栖凤店的庄重大气,却无比辉煌奢华,进了高门,入眼院内遍种奇花异草,鲜艳明丽,风动花落,各色花瓣几乎铺满了地面。
进了殿内,自觉遍体生香,只见檀木为梁,珍珠为幕,华丽之处无法细细描述。文绣越看越是心惊,如此奢华远超皇后寝宫,却无一人提出异议,可见德妃娘娘受宠的程度和娘家势力之大。
正殿内,一群穿着官袍的太医官们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他们大多眼泛血丝,脸色憔悴,显然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看到文绣和尹闻道走进来,太医们都愣住了。
前面穿着青衣文官官袍的少年他们不认识,但是少年身后那个满脸皱纹的瘦小老头,他们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不就是那个整天待在太医院角落里无所事事吃白饭,被人随意呼来喝去的尹闻道吗?
这个废物老头过来做什么?谁允许他来的?
几名太医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善,开口斥道:“废物!你过来做什么?”
尹闻道脚步一顿,停滞不敢上前,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文绣生平最恨欺凌弱小者,听了那医官的话立刻怒气上涌,好在她还记得这里是皇宫,不是她能随意撒泼的地方。
压了压火气,文绣走上前道:“尹太医是我请来的,我来看看德妃娘娘的病情。”
众太医看着这位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居然说要看德妃娘娘的病,如此大言不惭实在令人可笑。一名年轻医官嘲讽道:“你又是谁?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来这里充大夫。本官不才,想请教阁下读过几本医书?”
文绣看也不看他一眼,向带领她们进来的那名内监道:“烦请公公向郡主通传一声。”
那内监立刻道:“郡主吩咐过,文待诏来了无须通传,直接进去即可。请随我来。”
文绣看向尹闻道:“尹太医,咱们走吧。”说完一马当先,跟着内监从那群太医身边绕了过去,完全无视了那帮自视甚高的太医官们。
之前说话嘲讽的年轻医官脸色涨得通红,一甩袖子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先前出身斥责的那名太医看向站在中间的医官道:“大人,您看?”
被问的人显然是这群医官的头领,年龄四十上下,如此年纪能在太医院里做医判,说是天才也不为过了。他脸色复杂走了几步,沉吟道:“看看情况再说,若是治得好便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也与我们不相干,那老家伙早就是应该死了的人了。”
……
文绣被领着进入内殿,内殿华丽之处不必细说,自然比外面尤为甚之。里面围了一圈宫女,景逸、景澈二人站在床前,面色忧虑。
华丽绣床上躺着一位丰腴贵妇,肤色白皙,虽然年岁已大,但仍可隐隐看见年轻时的美貌。只是如今这位德贵妃褪去华丽的装饰,就如世间所有的普通妇人一样,已经被病痛折磨的精神萎靡、形容憔悴。
文绣放轻脚步走进来,正看到云蕾坐在德妃床前,拉着德妃的手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德妃只是微微闭着眼,似是毫无所觉。
云蕾确实是大景的一个特殊存在,从出生便被册封为安平郡主,渐渐长大后更是几乎受到宫里所有人的宠爱,风头直赶晴柔这个皇后嫡出的正牌公主。
听到脚步声,云蕾回头发现是文绣,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忙过来拉住文绣向德妃床前走去。文绣好歹给景逸、景澈行了礼,还没等二位皇子说话,已经被急性子的云蕾扯了过去。
“绣儿,你快来看看,娘娘是不是你知道的那种病症?”
文绣只是根据昨日云蕾说的病症,大概猜测的病症,她只知道药方子,看病却是不会的,所以才死活把尹闻道拉了过来。
文绣附耳在云蕾耳边悄悄说了缘故,云蕾这才让开位置,让尹闻道上前给德妃把脉。尹闻道是前朝获罪的太医,景逸和景澈却是都不认识他,见他穿着太医官服,以为是外面那群太医中的一个,也不说话,任由尹闻道静静把脉。
尹闻道搭上脉,渐渐皱紧了眉头。
景澈急道:“怎么样?”
尹闻道斟酌道:“从症状上来看,德妃娘娘看似失眠之症,脉象来看却又些微不同。”
这么多天多了这些太医神神叨叨的说法,景逸早已忍耐不住,怒道:“一群废物!枉为太医!到现在连到底是什么病都不能确定!”
景逸本就性子阴郁冷酷,发起怒来更是气势尽出。尹闻道多年来的落魄生活早已把对皇家威严的惧怕刻进骨子里,慌忙跪下道:“微臣一定用心诊治……”
“三日!”景逸阴沉沉道:“我再给你们三日时间,再诊治不好母妃,你们太医院也该换换人了!”
尹闻道听了这威胁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在太医院他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皇上若是赶他出去,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趁着尹闻道思索的功夫,景逸看着云蕾道:“刚才你说文待诏知道怎么治好母妃,是真的吗?”
云蕾只是听了昨天文绣说的话,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把文绣叫来姑且一试而已。听了景逸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拿眼睛看着文绣。
文绣走上前,蹲在德妃床前,用手轻轻掀开德妃的眼皮,观察她的瞳孔。云蕾和尹闻道呆愣愣的看着她的大不敬行为。幸好文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