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她早已料到如此结局,今日来不过是赌一赌,既如此,冷哼一声:“是啊,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
长欢早已没了来时的沉稳,仿佛一盆长满尖刺的毒花,摸不得碰不得,连看也不忍心看。
“你可要记牢了!”她嗓中的声音有些涩滞。
“是。”江淮拱手行礼,方要起身。
“甭起来了!”长欢猛地尖叫一声,声音如同锦缎撕开时般刺耳。
江淮眼珠一颤,又忙不迭的跪了下去。
长欢眼角溢出一丝晶莹,转瞬又消失不见,她拖着那精致厚重的花簇裙摆,疾步离开,耀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片刻,江淮疲惫的合上了眼,起身颓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的为自己斟着早已凉掉的茶。
为官七年,这一路,她丢掉了太多东西。
从前是恪纯无邪的心思,变得善于谋算。
如今是交好的昔年之友,转眼分崩离析。
此后呢,还会丢掉什么东西?
仔细回想,长欢何尝不是在夺嫡之路上丢弃了无数单纯,换来如今近乎极端的疯狂。
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一颗心被朝政欲流淹没后的模样,只愿自己能适时抽身,借方才的吉言,不要愈陷愈深才好。
江淮嘴里发苦,盯着自己露出来的手腕,上面青紫的淤痕十分刺眼,她猛地用力,指尖胀白,一下将那个青釉的茶杯捏得粉碎。
远处走来的北堂瞧见这一幕,犹豫道:“大人,公主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
“所以她并不如自己想的聪明。”江淮扶额冷笑,眸中如一汪幽深的潭水,无波无纹,“她若与我争吵后还能笑意吟吟的出这个门,就说明她不简单了,再者说,她若是真的聪明,方才就不该和我撕破脸,说什么分道扬镳,不相往来的话,论着我和她从前的情谊,出了事,我也能出手相助一把,现下倒好,成了……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