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还记得那个奇怪的梦,那些会闪着一种刺眼光芒的铁盒子曾经在我的梦里驰来驰去。可是我醒的时候见到床边的一个影子,我觉得这仍然还是一个梦,我记得的,我想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好像是没有成功,大概我已经尽了,他还可以逍遥数十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因果循环,否则的话,一切都将大所不同。
可是梦中的这个人与现实里一样的可恶,他不老老实实呆在梦里,偏偏还要出声,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一声接一声像是珂儿,又像是可儿,我已经听不清,但是有一瞬我听清了,他在支使我,他要去打扫蝶园,这样还不算他絮絮叨叨地一直在旁边说话,说就说,还不断有湿湿的温热的东西坠到我脸上来,让我刺痒的不行。
也许不是他这样的骚扰我,我也许就不会真的醒来了。我想我之所以能够醒来是被他烦的。
想到这些,我连在梦中都是气愤的,气愤地想同他同归于尽,后来忆起,现实中好像说过这个了,是骂不倒他的,好吧,好吧,我不再跟他做口舌之争,一个人若是根本不存在着脸皮,你又如可伤得到他。要想真的骂死一个人,还真的要搞好调查,那会是一个珍重名誉之人才受不了的。
他又开始支使我,说是屋子里太暗了,要我去点灯,还有那个灯罩上回被我摔破了,他还记得我说过要将它补好的,可是都还没有做,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是真的真的气不过了,勉力睁开眼。
眼前的人像是李晖琢,又不像是李晖琢,从前他很臭屁,不将自己表现得很美男子,大约不会出门。可是,今天,他没有形象之极,胡子拉茬的,头发也没有梳好,就像是一个野人。所以,那一瞬,我就怔了一怔,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怎么能这个样子,闯进我的视野里来,那也太太损害完美的世界了。对了,我忘了,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完美,至少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点也不完美。
我看着他。
他说,“你欠我的太多了,现在还不能死。我不允许。”
我说,“我若是死了,你就省饭了,还可以对我眼不见心为净。”
他说,“不好的记忆也是记忆,也不会轻易忘记。”
他的反唇相讥,将我气得直翻白眼。他的目光忽然又柔和了下来,“你受伤了不要随便动气于身体不利。”
我再翻了一个白眼,“我是受伤了,可是没有失忆,主要是没有撞到脑袋,你这个混蛋,你想杀我灭口,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好人。”我动了动背后疼得让我呲牙咧嘴。
他点了点头,“没有杀成,说明这是天意,天意让我们继续好好地做夫妻。”
他伸出手要扶我躺好,我冲他咬牙,“天意让我们有诛兄之恨。”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后来抽了回去。
他又摇了摇头,“你可曾听你哥哥亲口说过他恨我,你可曾亲眼见过他身上的伤是我所为。”
我“哼”了一声,他最会无理辩三分了。我是无话可说,但是,有脑子的人一想都是这个道理。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
他一副得意神情,仿佛我已经被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