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快哉风。
江面上波光粼粼,水鸟振翅,欢快地一边鸣叫,一边滑翔而过。浩浩荡荡的水师沿汉水,从宛城出发,已经行了五日。
在途经襄阳时,林牧出示了自己长沙太守的印信,便轻松过关,倒也没有遭到特意的为难。如今,已经奔竟陵而去。
按贾诩的说法,这种刚刚被拿下的地方,要重新夺回,“如探囊取物尔”。
听听,这就是大谋士的智力自信!
以林牧原本的想法,恐怕得一路苦战过去,届时,沙羡跟鄂县还在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都不清楚。
谁知,人贾诩就是信誓旦旦,认为攻取竟陵能够不费吹灰之力。
那得是多大块的灰啊!
“计将安出?”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牧有种被智商碾压的羞愧,想不到面对上千年前的人物,自己居然没有任何优越感可言,再一次提醒他,这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贾诩不答,只是扬了扬手中的纸。
又来这套,林牧无语,你到底在身边藏了多少张小抄啊!
不过,这次不是什么战报,而的的确确是一封信,并且,加盖了南阳太守张绣的印玺。内容倒也简单,就是写给孙策的,大意是说,之前孙策希望张绣出兵协同进攻荆州,自己答应了云云。
“有这回事?”林牧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贾诩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自然是……假的。”
你这个骗纸……林牧觉得自己再一次在智力上受到了侮辱,没错,都说是用计了,能说真话吗?
“不过嘛,这假的,有时候比真的还管用。”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耳熟?林牧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不是曹操当初矫诏讨伐董卓时说的吗?想不到今天,自己也走上了山寨的不归路。
“竟陵的守军会如此轻易上当?”林牧有些不信。
贾诩轻轻抽回了纸:“肯定会。”
“何以见得?”
“因为,孙策确实着人来问过啊……”贾诩理所当然道,“不过,某当时便直截了当拒绝了。”
林牧感觉自己现在要“哔”一百条哈士奇缓解下情绪:“此事,若竟陵守军已经知晓,则该当如何?”
“谋事则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哪里是人人都能知晓的?”贾诩轻描淡写道,“你不也才刚听说么?”
被智商上吊打了之后,林牧决定,以后贾诩做什么建议出什么主意,自己就别多嘴问一句为什么,更不要开口质疑了,这种级别的核武器,自己老老实实仰望加点赞即可,免得自取其辱。
果然,正如贾诩事先所预料的那样,拿出张绣的手书,轻易赚开竟陵城门后,凭借出其不意,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竟陵,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遇到。
这估计是林牧最轻松的一次战斗了,所以,世界观有点崩塌。
“这就……完事了?”
虽然知道结果很可能就是如此,可一旦真的发生在眼前,林牧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贾诩点点头:“是。接下来还得赶时间,就不在此逗留了,早日赶往鄂县要紧。”
林牧叹了口气:“我见此地尚算完备,还未遭太多破坏,可使人留守,轻徭役,免税赋,使其恢复,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面色如常:“善。”
哎,毕竟都是自己的地盘了,要好好爱惜啊,林牧心里默默道,能抢救便抢救一下吧,否则,没个稳定的大后方的话,未来会走得很艰难啊。
汉水至竟陵便一路东折,顺流直往长江去了。
所以,再行了两日,便已经接近鄂县。
贾诩命令放缓前行,先下锚不动,只派轻舟两只前去观望敌情。
事实上,鄂县基本上已经快要失守。
连着十来日的强攻之下,因为守军不足,加上廖化昏迷不醒,魏延又失魂落魄,早已节节败退,如今只能龟缩城中,再耗下去,粮草殆尽,便只能弃守了。
甚至,士兵当中早已有蠢蠢欲动的反叛者,密谋准备开城投降。
魏延此刻心中充满了后悔与愧疚,他觉得,如果不是贪功冒进,廖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日,廖化水中中箭,魏延拼死拖着他上了岸,随后就发起了高烧,陷入昏迷。城中的郎中尽是些庸医,一个个的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敢开些不痛不痒的药来糊弄。
“元俭,是俺害了你啊……”魏延坐在廖化榻边,喃喃自语。
想起那天,无数袍泽惨死水中,他就痛苦不堪,明明可以避免的,只要老老实实驻扎在鄂县,黄盖再厉害,也不会随随便便起兵来围攻,更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可恶!”
魏延越想越是懊恼,紧紧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外头,自己的亲卫慌慌张张闯了进来,魏延立刻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神情:“怎么?敌军又来围攻了?”
“不……不是的……”那人一脸哭丧像,“有人,开了城门,投降了!”
“什么?!”
魏延猛地站起来,揪住那人的衣襟:“是哪个混蛋?!”
“不知……”那人被勒得喘不过气,但还是劝道,“将军,敌军就快杀到这里了,赶紧收拾收拾,快些走吧!”
魏延一松手,背过身去:“俺不走!”
“为何?”
“你们走吧!”魏延仰着脑袋,心中默默道:因为,元俭他走不了了啊,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