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行!我,我怎么能再拿你的马?”
见刘秀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右军最后一匹战马送给了自己,刘赐立刻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连连摆手。
先前他之所以在刘秀面前耀武扬威,一方面是因为初次上阵,兴奋过度。另外一方面,则是嫉妒三叔刘良和大哥刘縯对刘秀过于偏爱。同样是刘家子弟,凭什么别人都去跟新野军拼命,而刘秀却藏在后头白捞好处。说是疑兵之计威慑蔡阳守将,可谁不知道蔡阳县宰是个胆小鬼,听见鼓角声就会吓尿裤子,怎么可能从城墙后冲出来送死?
然而,现在,刘赐心中的嫉妒,却被感动给驱散了一大半儿。不怪乎三叔和大哥都将刘秀视若刘家未来的顶梁柱。光是这份气度和心胸,刘家年青一辈中,就无人能及。换了刘赐自己与对方易地而处,根本不可能对别人的挑衅逆来顺受,过后还以唯一的坐骑相赠。
正愣愣地想着,却听见很远处的育水河畔,忽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如虎啸,似龙吟,吹得人头皮阵阵发乍。紧跟着,便有连绵的战鼓声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得人心脏狂跳,目眩神摇。
“快去,别婆婆妈妈,那边已经开战了!”刘秀用力将缰绳塞进刘赐手里,转头奔向山顶。
“啊!”刘赐像被蝎子蛰了屁股般,一步跳上了马背,抖动缰绳,风一样去远。一边狂奔,一边念念不忘地大声喊道:“文叔,今日我若立功,让给你一半儿!”
”照顾好你自己,打仗不是儿戏!” 刘秀小声嘀咕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继续加速。
以他如今的老练,刘赐先前所有小心思,几乎一眼就能看穿。然而,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计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而兄弟祸起萧墙,则会平白便宜了敌人。
此外,他也不太看好刘赐等人能立下什么大功。虽然临战之前,为了鼓舞士气,他跟严光都说了不少贬低敌军的话。然而,内心深处,他却始终觉得,刘家上下的年青人,包括大哥刘縯在内,都把战争想得太简单了。根本没有想到有可能会遭遇挫折,更没去想兄弟们当中,有人今天就会在战死沙场,一去不归!
土山不高,很快他就跑到了顶!手打凉棚向育水河畔努力眺望,却只能看到沿途树枝摇动,白雾升腾,具体战斗细节和战局走向,一丝一毫都无法瞧见!
“大哥不会等不及敌军半渡,就提早出击吧?”
“潘临不会看出了大哥的埋伏,绕路渡河,回头攻他侧翼吧?”
“水陆混战,弓箭的作用非常大。大哥手里的弓箭太少,用起来肯定捉襟见肘!”
“如果潘临故意虚晃一枪……”
不由自主地,刘秀就开始为自家哥哥和族人们担心起来。恨不能立刻插上双翅,飞抵战场,与自家哥哥并肩杀敌。论武艺,他自问在整个柱天都部内,除了大哥和邓奉之外,不在任何第三人之下。论厮杀经验,他可能比大哥还要多一些,并且更懂得把握最佳时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画角和战鼓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分不清哪些来自柱天都部,哪些来自敌军。有几个瞬间,刘秀隐约已经听见了胜利的欢呼。然而,没等他仔细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欢呼声就忽然又消失不见,代之的,则是更剧烈的鼓角争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文叔,文叔!”就在他紧张得心脏都缩成一团之时,身背后,却又响起了严光的呼唤,“刘祉他们也来了,还带来了十辆牛车!”
“嗯?”刘秀听得满头雾水,愕然回头。果然,看到自家的族人刘祉,和另外二十几名半大小子,赶着十辆牛车,优哉游哉地从后坡小路,爬上了土山。
“胡闹,这是战场,你们几个半大小子跑来做什么!” 刘秀立刻顾不上再关心大哥那边的战局,板着脸迎向牛车,大声呵斥。
“是三叔让我们来的,他说等会儿打扫战场,肯定有东西需要搬。我们几个虽然不够资格去作战,但到近处看上几眼,好歹也能练练胆色!”
刘祉等人立刻梗起脖颈,义正辞严地回应。
“嘶——”
刘秀恼恨得指想以头抢地。刚才他心里还在嘀咕,说大哥刘縯太不把战争当一回事儿,万万没想到,三叔刘良先前那么持重的一个人,事到临头,居然也把第一场战斗看得像儿戏般简单。如果站在战场外旁观,就能练出胆色,那天下恐怕遍地都是孙武、吴起了。更何况自己这边,最多只能听见声音,对场景半点儿都看不见。
“文叔,不要急,三叔也是怕一会儿咱们大获全胜,缴获的粮草辎重无法颗粒归仓!”
严光素来懂得刘秀的心思,见到他脸色难看,立刻在旁边小声开解。
“嗯——!”听好朋友如此解释,刘秀立刻意识到了自家三叔的“良苦用心”。打了胜仗,就要lùn_gōng行赏。今天是柱天都部的第一战,赏格自然不能太低,并且意义非同寻常。如果功劳都被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