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再怎么高强,以一敌百,迟早也要力竭的,更何况任平生重伤未愈。
这难道不是一种自杀行为吗?这哪里像是任平生的作风呢?
我也就来不及再看地上的尸体,只拼命地往前赶。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又路过了多少人的尸身,我终于在‘洞’‘穴’深处的一个石室里找到了任平生。
任平生面‘色’惨白,口角流出鲜血,一身青‘色’衣衫也已经给血染得看不出颜‘色’。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用手揪着一名华服男子的头发,将他瘫软的身躯拎起来,在他的翱声中缓缓割断了他的脖子。
随着鲜血喷涌而出,任平生的目光中燃烧着仇恨,脸上却挂了一丝冷笑。他忽然把尸体往地上一扔,手中弯刀倏地变成一把长镰,猛地一挥,重重地砍进软塌塌躺在地上的尸首的‘胸’口。
我看到他发疯似地往地上的尸体身上砍击,用的力度极大,以至于他喘息得很厉害,以至于以他如此敏锐的觉知都未能发现我的存在。他不顾一切地发泄着,直到他自己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我一闪身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他愤怒的气息忽地炽盛,险些把我淹没。就当我以为他可能要运功把我震伤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他就那样定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但是周围的温度渐渐地降了下来,气息也开始归于和缓与平静。
“阿……萤?”过了很久,任平生终于开口,用嘶哑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任平生,好了,可以了,不要再这样了,我们走吧……”
我想,他已经是杀了他最想杀的人了。我竟然纵容他杀了好几百人,还没有责怪他,大概我也开始歪了。
“阿萤,你为什么要来……”
他的气息忽然放松下来,手中镰刀长柄触地,他的身体也忽然一软,倚靠在那柄长镰上。
“你曾在这里多久?”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只是这样问道。
任平生并没有觉得讶异,也没有对我遮遮掩掩。
“七年。”他平静地答道。
他的语气令我心中一痛。小三在里面两年,就已经被摧残至此,如果是七年,那该是如何‘挺’过来的呢?从秋给我讲过的情形看,他们少年时代是一起学习过技能的,任平生虽然比秋大上几岁,可是最迟十六七岁,也肯定已经在天镜‘门’了。那么说,这七年,应该是从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他,竟然能在这里面活到七年!
肯定是很艰难的吧……那些年……
“阿萤讨厌我了么?”任平生的问话总是那么不着边际。
我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呢?
“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了。以后不准你再杀人,一个也不行,就算是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准你杀人!你要告诉我,然后,我们官府会帮你铲除这个祸害的,你不能亲自动手!”我义正词严地说道。
任平生轻轻地笑了,点了点头,用很小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我就放开了手,任平生转过身来,一脸的失望。
“只抱我这么短吗?”
“你你你!!!……讨厌!”
送走小三之后,行囊一直背在我肩上。我从里面扯出一件任平生的长衫,劈头盖脸地朝他扔去。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竟然还敢占我的便宜o紧换上,脏死了,还抹我一身血!”
任平生笑嘻嘻地抄住了衣服,脱下了身上的,把长衫罩在身上。
“喂,没受伤吧你!”我也换了件外衣,一边换一边恨恨地问他。
“阿萤关心我吗?”
“得了吧,我是怕你受伤了麻烦的还得是我。”
“阿萤心疼我了,我欢喜得很。”
“行了别扯淡了,咱们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然后,走得远远的,你就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本姑娘保证不出卖你。”
心疼?心疼个‘毛’线!你一个杀人犯,刽子手,心疼你?开玩笑!我的立场可是很明确的。
“重新开始?阿萤想通了么?愿意和我一起了?”
“你闭嘴!我已经忍你好久了,少特么得寸进尺!”
不知怎的,对于任平生的恐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也许是今天见过了小三,就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可怕的人,在内心的深处,也不过是个脆弱而孤独的孩子。
“唔,那可不行呢。阿萤不和我在一起,没办法重新开始!”
我忍无可忍,转身就想‘抽’他,却见他面‘色’忽然一寒,竟显得极为惊讶。而这惊讶在他脸上渐渐地变成了十分沉重的表情,他迅速抬起一指封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