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身为武学宗匠,自有自己的傲气,刚开始或许害怕,此刻却恢复了自信,心道:“修练内功不成,因而走火入魔,原是常事,但我精通内外武学秘籍,岂是常人可比?这老僧大言不惭,我若了他的诡计,鸠摩智一生英名,付诸流水了。”于是微微一笑,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扫地僧见鸠摩智脸上初现忧色,但随即又是满脸刚愎自负的模样,显然是将自己的言语当作了耳畔东风,以为自己是在危言耸听,也不理他。转头向着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若老衲点明途径,令老施主免除了阳白、廉泉、风府处穴道上每日次的万针攒刺之苦,你可愿意?”
慕容博道:“请大师指点迷津。”
扫地僧却又对萧远山说道:“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可感到隐隐疼痛么?‘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
萧峰闻言,知道父亲这是修炼少林武功出了岔子,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向那老僧拜了下去,说道:“神僧既知家父病根,还请慈悲解救。但有吩咐,萧峰莫敢不从!”
扫地僧却是微微一叹:“慕容老施主,萧老师主,你们这身上之伤,乃因练少林派武功而起,欲觅化解之道,便须从佛法去寻。”
听到这里,知非道人忽的冷冷一笑,再次出来刷存在感了:“老和尚真个不老实。”他上前扶起萧峰,道:“大哥,萧伯父的伤势,小弟所知便有数种化解之道,何必求于这老和尚?”
萧峰大喜,问道:“兄弟此言可是当真?”
知非道人道:“小弟怎敢欺骗大哥?萧伯父身上内伤乃是修炼功夫繁杂,没有统和一处,是以种种异种真气在体内相互冲突所致。这第一种方法,便是废去全身功力,只是萧伯父英雄一世,怕是受不得功力尽失的虚弱无力;这第二种,便是请大哥的另一位结义兄弟段誉,将萧伯父体内修炼少林功夫所得的异种真气以北冥神功吸去,没了异种真气冲突,再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还可以修炼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功,将种种异种真气降服,那也是极好的。当然,最后一种,便是参研我道家无极之理,或者佛家无相之法,一旦有所成就,这些便都不是问题了。老和尚,我说的这几种法子可有效果?”
扫地僧道:“道友高见,的确可行。”
萧峰大喜拜谢,萧远山亦是如此。知非道人微微一笑,忽的发现鸠摩智似有意动,便又说道:“福生无量天尊,吐蕃国师,我说的这几种法子萧伯父可用,慕容博可用,你却未必适合。”
这时,那慕容博忽的旧疾复发,猛觉阳白、廉泉、风府处穴道之上那针刺般的剧痛又发作起来。本来此刻并非作痛的时刻,可是他心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当下只有咬紧牙关强忍。但这牙关却也咬它不紧,上下牙齿得得相撞,狼狈不堪。慕容复见了,心知父亲生性要强,决然不愿在人前出丑。他自己也不愿像萧峰那般为了父亲跪拜恳求这少林老和尚出手相助,更不要提隐隐和他们父子立场相左的知非道人了。知非道人的法子既然可用,那便离开后好生调养便是。是以向众人拱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便拉着慕容博说道:“爹爹,咱们走吧。”便要离去。
扫地僧道:“你竟忍心如此,让令尊受此彻骨奇痛的煎熬?”慕容复脸色惨白,却道:“我们自有疗伤的法子。”
萧峰却忽的迈步上前,挡在慕容复前面:“你就想走?天下有这等便宜事?你父亲身上有病,大丈夫不屑乘人之危,且放了他过去。你可没病没痛!”
慕容复冷声道:“萧兄赐教,慕容复接下便是。”
只是萧峰慕容复二人方一动手,便被扫地僧挡在两人中间:“阿弥陀佛,佛门善地,两位施主不可妄动无明。”双掌一合,便有三尺气墙消解着两人排山倒海的攻势。
就在这时,知非道人忽然折身向慕容博奔去:“福生无量天尊,这慕容博曾化名燕龙渊偷袭贫道。老和尚,今借宝地一用,了结一番因果。”说着,人已到了慕容博面前,双掌如蝴蝶飞舞,煞是好看,却暗藏着无匹凌厉的杀机。
慕容博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强忍疼痛,身子蓦地后仰,险险躲开知非道人这必杀一击。只是腰间的伤痛使他无力反击,强提一口真气,双掌迎上知非道人再度击来的一记“寒梅傲雪”,便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时扫地僧大喊:“不可!”僧袍飞舞,整个人疾如电闪,扑向直飞到人。与此同时,慕容复叫道:“休伤我爹爹!”腰间长剑出鞘,摆脱萧峰。掌中剑舞动一天银龙,杀向知非道人要害。这一剑却是恰到好处,知非道人如果执意要取慕容博性命,便免不了要被慕容复扎上几个透明窟窿。此时萧峰远在两丈之外,虽是有心相助,其势已然不及。
然而知非道人并没有放过慕容博的打算。慕容复剑光凛冽,却是走了个空。像是心有灵犀,知非道人身子猛地左旋,间不容发之际,和扫地僧对了一掌,借力后退的当儿,眼见得便要与慕容博错开身子的时候,知非道人竟然在错开的一霎霍地倒仰过来。
岂只是身子倒折过来而已,知非道人的两只手也随着倒仰的身躯同时击出,“噗”地按在了慕容博的背后两肋之间。
斯时万籁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