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弈的眼力不如素珊,只勉强看到箱子里是一个人。但他留意到素珊的神色,已大致猜到八九分。
随后,他的猜测在经过树底下围墙的侍卫们口中得到了肯定。
果然,那是煊王府的王妃。
他要进煊王府,与素珊达成了协议。为求早日立功得到煊王信任,他从素珊口中得知了太子与煊王之间斗争的细节。
“王妃的尸体在太子这里,太子定会以此要挟王爷。”素珊眉头微蹙,低喃着说出自己的担忧。
时弈微微点头,赞同她的说法。冷不防素珊忽然扭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泛着冷光的面具上:“你有办法?”
时弈不紧不慢地回眸看她:“办法是有,但不知以你的功夫,能不能做到?”
“怎么说?”素珊对自己的武功是有一定自信的,但她伤势尚未痊愈,以她一人之力对付那些侍卫,赢面不是很大。毕竟,能在太子底下当差的绝非泛泛之辈,何况被派来看守煊王府的尸体,武功怕是更高了。兴许,在这些侍卫里,还有不少是武士乔装的。
入夜,简云枫又来视察了一番,取出把铜锁命人将房门锁上。拿回钥匙,再仔细叮嘱了一遍,这才离开。
对太子,他是有所怨恼,可是他投身太子门下,太子交代的事他必须妥善做好。
素珊与时弈两人自白天起就一直藏身在锦苑外围的杂草丛里。
待到夜半时分,时弈抬头看了看夜色,“起风了。”话音刚落,原本安静垂在他肩上的长发忽然飞舞起来。
素珊给自己戴上一块黑色面罩,凝神细听负责巡逻的侍卫脚步声渐远。她纵身一跃。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了。
忽而锦园里火光冲天,响起一片噪杂声。
时弈转而看向锦苑上空,冰冷的面具遮掩住他此时的神情,唯一露在外边的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芒,如涟涟水光,妖冶无双。
起火的是厨房。与侍卫重重把守的那件屋子仅隔了两间存放杂物的小型仓库。另一边紧贴着柴房。更增加了火势的凶猛程度。再借着突起的夜风。火头一下子打到了小型仓库,那间防守严密的房子岌岌可危。负责看守的侍卫跑了一半去帮忙救火。另一半侍卫眼见着火势严峻,着急不已。也想去救火,被急匆匆赶来的锦苑管事喝止住。
伏在墙头观望的素珊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救火上,趁机跃到屋子的后窗,破窗而入。风越来越大。火势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声音又大。盖住了她破窗的声音。
素珊抹黑打开箱子,就在那时,一道掌风从身后袭来,她旋身躲过。戒备起来。她以为是被人发现了,可是借屋外的火光看到来人一身夜行衣,与她一样遮住了口鼻。能尾随她而不被发现。想来是个轻功高手!
来人似乎也在打量着她,可惜火光忽明忽暗。又逆光,他们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火头成功打到了这间屋子,屋里一下子红亮起来。素珊顺光看到了双眸光锐利如鹰的眼睛。弥月皇族有一门叫“伏息术”的功夫,难怪她感觉不到有人在身后。
而对方却逆光仍是看不清她,反而向她攻来。素珊躲闪不及,只得轻呼:“王爷!是我!”
掌势急急停下,差点就打上她的胸口。
“素珊。”景玺听出她的声音,见火势凶猛,当机立断道,“走!”顺势拉了把素珊,又捞起木箱里尸身,跃出窗外
屋外愈发噪杂,简云枫大喊:“快去把屋子里的箱子搬出来!快!开门!”火势太猛,一下子烧着了门板。
侍卫好不容易打开了被火烤得火烫的铜锁,开了门,便看到了洞开的窗子和空空如也的红漆木箱。
“王爷,奴婢还有朋友在锦苑外等着。”素珊一路被人拽着,神情有些恍惚,等她想起时弈时,早已离锦苑很远了。
“朋友?”景玺停下来看她。在他的印象里,素珊在这里只与靖辞雪、伍小六主仆三人相依为命。
“嗯。是他在林子里救了奴婢,奴婢不能丢下他。”素珊抿唇,轻轻点头,“而且,这场火就是他让奴婢放的。”
景玺点头,同意素珊回去,也难得细心嘱咐素珊要小心。他很明白,如果不是那场顺风的大火,他们就不可能趁人不备潜入房间。他以为那是上天在助他,却原来是有人刻意谋划。只是那人连何时起风都能算计到,想来是个精通天文地理之人,其才能不在白宁之下。他倒是很有兴趣见识一下。
素珊潜回到锦苑外围,原先藏身的地方空无一人,不由得心中一紧。忽然听到草坪中央传来的浅弱呼吸,素珊走了过去,见时弈正仰躺在草地上,整个人都被纤长的草叶挡住。
“原来你在这,我还以为……”素珊在他身边蹲下,松了口气。
时弈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凉:“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被抓走了?”
素珊眨了眨眼,不说话。
时弈坐起来,与她平视,眼里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意:“我听到里边乱了套的声音,就知道你已经得手。我以为……”
他顿住,眸色复杂。素珊嗤笑着反问:“你又以为什么?”
“以为你会很快出来与我汇合,可是你没有。以为你忘了我,自己一个人回了封安。”自嘲的笑意渐渐回暖,他看着素珊,缓缓道:“还好,你回来了。”
还好,你回来了。
嘶哑的声线里,有他的不安,也有他的庆幸。
不知怎么了,素珊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