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珊说,她在门缝里看到相爷再给夫人抹药,很细致很细致。
可是,人都已经伤了,事后补救又有何用?
娘亲伏在床上,握着她的手,涩然道:“雪儿,你要记得,男人的温柔是女人最大的天敌。可是,天底下有多少女人为此甘之如饴。”
手摸到娘亲微微弯起的弧度,又两串眼泪落在她掌心。她拼命摇头,那时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娘亲在笑,却很伤心。
此时,靖辞雪方才深刻体会到娘亲话里的意思。
男人一温柔,那再多的怨也都烟消云散了。
受封大典结束,接着是小公主的满月酒。洛缪莹接过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紧了又紧,狠狠地瞪了皇后主仆一眼,这才堆起满脸笑容,从容地接受朝臣的恭祝贺词。
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洛缪莹母女身上,靖辞雪安静地坐在皇后宝座上,拉过素珊的手,写下一串字。素珊蹙了蹙眉,趁人不备时偷偷溜了出去,直到接近罢宴才回来,附在靖辞雪耳边道了句“已经准备妥当”。
罢宴后,祁詺承温声安抚了洛缪莹几句,摆驾回紫宸殿。
群臣逐一散去,洛缪莹把孩子交给绿绕,自个走到哥哥洛缪璠面前,满脸愠色和不甘,嘴巴撅得老高。洛缪璠拍着她的肩,轻声嘱托她“要耐得住性子,不可骄纵”。她仍觉心忧不平,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又恨恨地瞪了靖辞雪离去的背影好几眼。
洛缪璠颇为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又颇为亲昵地抚了抚妹子脸颊。
回到沐扶宫后,洛缪莹把孩子交给绿绕,自顾生着闷气。忽然听到绿绕唤她,她不耐烦地走过去,接过一块玉佩。
原来是绿绕将小公主平放在床上,逗着小公主笑时,一块眼生的玉佩从襁褓里掉了出来。她以为是哪家大臣的贺礼,如此珍贵应交由娘娘保管。
洛缪莹翻来覆去地看了遍,却觉得眼熟。猛一想起这是靖辞雪素来不离身的玉佩,登时把它摔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惊得小公主哇地一声哭出来,洛缪莹忙不迭地抱起女儿,软声轻哄。余光扫到地上的玉佩,又平添烦躁,遂命绿绕把玉佩连同凡灵宫的贺礼一道丢出沐扶宫去。
绿绕点头道是,拾起玉佩不禁诧异,真是块好玉,这么经摔,居然一点破碎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娘娘有命,纵使东西再好,也要扔掉。
这厢玉佩刚刚扔出沐扶宫,那厢靖辞雪像是感知到一般,正欲脱衣就寝,发现玉佩不见了,当即比划着让馨儿去凡灵宫至金兰水榭的路上找找。
馨儿前脚刚走,素珊立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烛台、香炉等东西逐一摆好。
一路寻来,忽见沐扶宫外的草坪上幽幽发着光,馨儿骇了一跳,此时夜已深,弦月隐迹,周遭寂静无声,只有沐扶宫外的两盏琉璃灯还亮着。馨儿壮着胆子走过去,拨了拨草叶,拾起发光的物什,正是娘娘丢失的锦绣祥云佩,玉佩周身散着盈盈皎洁的白光。
她盯着看了会儿,啧啧赞叹,先前拿着玉佩去找谢复大人,只觉得玉佩温润,并无其他,如今这么一瞧,她心想此玉佩必有不凡的来历,难怪娘娘如此着紧它。
素珊坐在前殿等她。说是玉佩寻到就好,娘娘已经歇下,不必再去打扰。馨儿把玉佩交给素珊,同她说了自己对玉佩的看法,略有些好奇。
“不过是块寻常的会在夜里发光的玉佩而已,没什么好惊奇的。娘娘着紧它是因为它是夫人留给娘娘唯一的信物。”
说着,便打发馨儿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