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公主早知道,方承嘉喜欢从一家名叫凝芳阁的脂粉店给沈采苡买香脂。
故而日常留心着。
本来听着方承嘉买香脂,还能勉强说服自己香脂不一定是送给沈采苡的,结果昨晚大庭广众之下,方承嘉直接把东西送上,庆安公主听着,心底的怒火,一阵一阵涌起。
憋着火在绿绮阁里绕了好几圈,见者身边宫女只敢唯唯诺诺,完全想不出好办法的样子,庆安公主火气更大了。
猛然停下脚步,庆安公主冷声吩咐一个宫女:“你去找坠儿,询问一番此时该如何处事。”
林家出事,主子们人人盯着,等他们倒霉,但一个小丫鬟,倒也无人在意。
庆安公主其实也不在意一个丫鬟的生死,但是坠儿好歹还是有些用的,她心眼多,总能帮她出主意,救她一命只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情,但是留下坠儿,却可能会很有用。
这会儿身边这些宫女想不出办法,庆安公主又想起了坠儿。
听到不用自己出主意了,宫女大大松了一口气,急忙行礼出宫。
坠儿在林家覆灭的时候,以为自己也死定了,结果,庆安公主竟然出手救她,甚至允诺等过段时日,为她安排一门婚事,坠儿心中是感激的。
但也祈求,希望再不要和庆安公主扯上关系。
然而老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
坠儿不敢违逆庆安公主的意思,她沉吟着,细细思索后,与宫女说道:“方状元与沈采苡之间情意深厚,要离间他二人怕是十分艰难,然方承嘉祖母郑氏却是贪得无厌之人,上次她便想着要装病拆穿两人,只是被方状元发现,才功亏一篑。”
“若有身世出众的世家表示想要与方状元结亲,在给郑氏提供一些沈采苡的把柄,怕是不用我们出手,郑氏便会迫不及待拆散两人了。”
“除此之外,我也并无其他更好办法。”
宫女回宫后,自然不敢和庆安公主说“方状元和沈采苡情意深厚”这话,只是转述了坠儿的办法。
庆安公主心中如火焚,明明是自己看上的人,结果还得把他推向别人,虽然是假的,庆安公主还是觉得难受。
但理智上,庆安公主知道,这是极好的办法了。
她沉吟片刻,想到了姚家。
姚家嫡女,除了姚二老爷的两个嫡女姚湘君和姚湘汀之外,姚三老爷的女儿姚湘苹,也是嫡出。
而选择姚家还有个好,她要使唤姚家的人,比指使别人要方便的多。
这般一想,庆安公主便让人叫了姚湘汀进宫,让姚湘汀想办法,暗示一下郑氏。
姚湘汀佯装不愿意:“这可不大好,苹姐姐已经在相看了,三婶似乎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家,若是这事情泄漏出去,对苹姐姐的名声有碍。”
庆安公主可不在意姚湘苹的名声,但也不能在姚湘汀的面前直接这么说,她轻笑一声,安抚姚湘汀:“只是悄悄透露这么个意思罢了,瞒着人的,又不是真的,到时候只说没有这回事,难道郑氏还敢上姚家质问不成?”
一般相看时候,除非双方都确定了要结亲,才会找媒人上门提亲,在这之前,相看时候都是借了其他的事情,或者是一起上香,或者是某家的宴席,却不会明说,这样,就算是亲事不成,也不会对双方造成妨碍。
庆安公主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到底,其实也不会对姚湘苹产生什么害处。
姚湘汀一副犹豫模样,最后咬咬牙:“虽不该如此做事,但公主和殿下对我好,我……我就做一回好了,公主且等我的好消息。”
隔了三五日,庆安公主接到姚湘汀消息,说是事情已经成了。
庆安公主大喜。
至于坠儿说的沈采苡的把柄……庆安公主沉吟许久,终于决定把沈采苡和四皇子在姚家曾共卧一床的事情,悄然告知郑氏。
这虽然会对姚家有妨碍,但是只要威胁郑氏一番,想来郑氏也不敢把事情说出去的。
故而郑氏先是因为有阁老家的嫡孙女看上方承嘉、而方承嘉却神游婚约而着急不已,没多久,又知道了沈采苡和四皇子的那点事情。
虽然姚家的仆人说的清楚,说是那事情,沈采苡乃是被人陷害,非是自愿,然而郑氏可不管原因是什么,她只知道,结果是沈采苡不知廉耻,对不起自己孙儿。
郑氏本想着立即去退婚,然而她心底总怕自己孙儿方承嘉会不同意,心底想着方承嘉最近时日经常出门,这次在家已经休息了十多天,怕是不多久又要出门……
郑氏决定忍一忍。
二月二龙抬头,也是皇帝亲农、皇后亲蚕的日子,过了之后,方承嘉再次离京。
在方承嘉前脚刚出城,后脚郑氏就想去沈家退亲,然而余嬷嬷死死拦住了郑氏:“老夫人,如今少爷才刚出城,若是沈家派人去追,怕是很快就追到了,你且忍忍,等明日少爷走的远了,再去沈家,这样沈家就算是想去追少爷,也不知道人在哪儿。”
郑氏一想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差点儿坏了事情。”
郑氏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夸赞了余嬷嬷几句。
余嬷嬷心底叹息。
她是很看好方承嘉和沈采苡的,然而郑氏万般不愿,一则余嬷嬷是站在郑氏的立场上做事的,再则,余嬷嬷也心疼沈采苡,琢磨着让郑氏今天闹这个明天闹那个的,还不如直接让退婚,让沈采苡另外寻摸人家。
总比老拖着沈采苡,不让她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