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越来越多,抱厦里坐着二十来位姑娘,加上每位姑娘带着两位婢女,饶是这抱厦宽敞,这会子也显得有些拥挤。
不知怎么着,蒋心慧就坐到了安意身旁。
安意心生警觉,面上不露,依旧笑盈盈与人说话。聊了一会,见蒋心慧非常老实的坐着饮茶,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安意暗嘲,自己疑心太重。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正午时分,婢女告知席面已经摆好,梁筱阅起身招呼众人移驾入席。
蒋心慧站起身来时,带翻了桌上的茶杯。
安意不等茶杯倾倒,伸手稳稳地扶住了茶杯,连一滴茶水都没洒出来,将茶杯放回到桌上,看着蒋心慧,勾唇一笑,只是那笑不及眼底,“蒋姑娘坐了这大半天,饿得饥肠辘辘,一听到开席了,就急着往外跑,差点打翻了茶杯。”
蒋心慧显然没想到安意的手脚这么快,居然能扶住茶杯,还把话说得这么的直白,充满攻击性,丝毫不给她一点面子,正要辩解,对上安意冷冷的目光,顿时心头一颤,话噎在了嘴边。
做为一个大家闺秀,惦记吃食,这是馋嘴,不是什么好的名声;再加上她还碰倒了茶杯,一个即将嫁人的姑娘,毛手毛脚,没有闺仪,就更让人诟病。
她是定亲了,可蒋家还有好些姑娘没定亲,要是因为她的过失,被人质疑蒋家的教养,让蒋家的嫁娶成为难题,她会成为蒋家的罪人的,就算她是廉王妃也会被家族唾弃。
蒋心慧不敢想像她失去家族撑腰的后果,她虽然心眼小,但是不蠢,瞬间就想到了这些,立刻后悔了,她早就知道安意不是那种软弱好欺负的人,她不该做得这么明显,应该徐徐图之的,做得隐密些的。
隔得远的姑娘没注意,但唐绮年、齐佳音和秦宝筠都看出蒋心慧是故意弄翻茶杯,杯中的茶水是温热的,不会烫伤安意,但是安意的衣裙,肯定会被茶水弄湿。
裙子湿了,安意势必要去换,换裙子要时间,安意会错过了开席的时间,她不是老太太辈的人,又还没有嫁给小龚爷,满月宴不会因她延迟开席。
安意等开席后再入座,不是大事,但是蒋心慧这么做,明显给人添堵,有意让安意失礼。唐绮年当即就沉了脸色,冷声道:“蒋姑娘起身站不稳,看来是头发晕,闪了腰,赶紧回去请郎中好好看看,别小病拖成大病。”
说罢,唐绮年牵起安意的手,就往外走。
安意抿着嘴笑,她这未过门的大嫂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这样的话,她也能放心随小龚爷云游四方。
蒋心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唐绮年这是在诅咒她!
其他姑娘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的走了出去,就算她们私下里也会找别的姑娘的麻烦,但这时候,她们对蒋心慧的行为表示鄙夷。
李思顺暗叹了口气,走到蒋心慧面前,“心慧,我不知道你与安姑娘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我接触过安姑娘,她虽然不喜欢应酬,但不是难相处的人,不如找个机会,你们把话说清楚,化解这个误会。以后我们是妯娌,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的。”
蒋心慧抿唇不语,满脸倔强。
李思顺劝解是好意,只是她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误会可以化解,见蒋心慧这样,知道她说的话,蒋心慧没听进去,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不是此时也不好多劝,只得道:“今天定远候府摆满月宴,我们先过去,别误了开席。”
这话是提醒蒋心慧,这里是别人家,想挑事也请掂量一下轻重,别羊肉没吃着,惹来一身膻。
蒋心慧眸光闪了闪,道:“我们过去吧。”
梁筱阅做为主人家,不能怠慢客人,见两人进来,笑盈盈迎上去,安排两人坐下。
周氏抱来了刚睡醒的平哥儿,这可是今天的正主。太太、少奶奶们挨个看看孩子,捡着好词大肆称赞了一番,夸得天花乱坠的。
好话人人喜欢听,尤其这个孩子还是盼了五六年才盼来的,董氏笑得合不拢嘴,满脸都是喜欢,抱着平哥儿不撒手。
平哥儿也很乖巧,躺在祖母怀里,不哭不闹。
这时前院的定远候打发人来,要抱平哥儿到前院去。周氏整了整平哥儿的襁褓,嘱咐奶娘好生照看,就让她们抱去了前院。
女眷们继续吃酒听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撤下残席,新上了茶水点心,接下来就是专心看戏了。
听了一阵子戏,姑娘们就有些坐不住了,主要是这种喜庆宴会,唱的戏码就那几出,姑娘们都听腻了。
只是外面风大,已有了初冬的寒意,不能出去逛园子,梁筱阅怕蒋心慧喝了点酒,又惹出事端来,就让唐绮年带着安意、闵冰洁、齐佳音、秦宝筠和陈五姑娘去她院子坐,她则带着其他人去了抱厦,安排她们打牌取乐。
唐绮年带着五人往梁筱阅的院子去,在路上遇到了世子爷、小龚爷、诸漆、小李子、抱着平哥儿的奶娘以及几个婢女。
外男进内宅,于礼不合,而且家中宴客,有很多未出阁的姑娘,没有紧急的事,世子爷一般也应该进内宅。
安意眼尖,看到小龚爷肩膀上湿了一大块,微蹙眉,这前院谁这么大胆,敢寻小龚爷晦气?“你的衣裳怎么湿的?”
小龚爷表情臭臭的。
世子爷一脸抱歉地道:“是我家小儿弄脏了王爷的衣裳。”
唐绮年几个惊愕,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