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和朱氏寒暄了几句,送上礼金和布料,就出来去看崔氏。
崔氏还没出月子,在房里躺着,没出来帮忙。
“啊啾!”安意进门就被一股怪味熏的打了个大喷嚏。
“弟妹,我来看你了。”罗氏道。
屋内光线昏暗,安意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崔氏躺在床上,她一点都不象坐月子的女子,骨瘦如柴,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前年那个满脸笑容,身形丰腴的少妇,已经不复存在。
安意眸光微闪,刚才她看到安志进,他的精神状态,相比崔氏要好得多。
罗氏坐在床头,柔声劝道:“弟妹,事情都已经过了,你还年轻,万事要想开些,把身子养好……”
安意憋不住气,赶紧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陆续来随礼的人,进进出出。安家的热闹,不属于崔氏。
傍晚,新郎来接亲,安康兄妹三人,远远地站着,没上前讨要红包。新郎是下塘村的人,姓周,名叫豹子,长的高大强壮,名符其实。
朱氏泪眼婆娑地看着安细妹的婚轿走远,轿后跟着她给女儿准备的十二箱嫁妆,虽比不过富贵人家的十里红妆,却也是上塘村的头一份了。引得村民们指指点点,未嫁的女孩们艳羡不已。
朱氏高兴了,可她的两个儿媳一肚子的怨气,脸拉得老长,不象在送嫁,到象在送葬,各自在自家的男人耳边小声嘀咕,小姑子这嫁妆太多了,家底都要搬空了。
朱氏耳朵尖,听到了,转身怒瞪两个儿媳,“你们不用叽叽歪歪的,你们妹妹拿走的那份,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给她攒下的。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和你爹还活着,轮不到你们惦记家产。”
两个儿媳不敢跟婆婆顶嘴,撇了撇嘴,转身进了灶房,去端菜,喜宴要开始了。
吃过喜宴,天色已晚,罗氏没有留宿,带着孩子们告辞离去。走到村口,罗富贵赶着牛车来接他们了。
“大伯,怎么您来了?”罗氏惊讶地问道。
“春力晚上没赶过车,还是我过来好些。”罗富贵解释道。
回到家中,已是亥时正,洗洗,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进入十月,天气渐凉爽,安康兄弟跟着罗家人上山砍柴,安意已跟着进山两次,这次罗氏没有阻拦她。
安意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收集了十多斤苦皮藤和川楝子,以及一些其他可用的药材。
就在安意忙着提炼苦皮藤素和川楝子素,制造杀虫剂时,从京里传来不好的消息,登基不足一年的至顺帝驾崩,享年三十九岁。他做了十五年太子,却只做了十个月的皇帝,是戌朝在位时间最短的帝王。
至顺帝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驾崩,生前没有册立太子,他膝下虽有九位皇子,可惜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三岁,还没来得及培养势力,面对实力强大的各位王叔,毫无还手之力,七王争权,京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时近年未,又逢国丧,京城的混乱,虽然波及不到井塘村,但是这个年,显然又要在一片冷清度过。四十九天的禁屠期,让朱婶欲哭无泪。
过了腊八,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安意把百草园的一些不耐寒的草药移植进盆,搬回了家。
腊月二十,天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安意看过百草园的草药,就去卢家,准备继续做杀虫剂。进了门,转身刚把门拴上,一把锐利的、带着寒气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安意倒抽了口冷气,垂眸看着那把匕首,没有害怕,这个人能悄无声息的拿匕首架着她,他也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她,他没杀她,就表明他有所图,这表明至少现在她的生命是安全的,镇定地向后退了一步,侧目看到一张美若天仙的脸。
美若天仙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不太合适,但是用在此人身上,丝毫不为过,不过此时这张美丽的脸有点瑕疵,呈现青灰色。
在安意打量小龚爷的同时,小龚爷也在打量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惊恐的神情,清亮的双眼,直视着他,眼神平静淡然,没有害怕,没有躲闪;面对匕首,没有失声尖叫,没有下跪求饶,还能这般镇定自若,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的确有过人之处。
“进房。”小龚爷收起了匕首,沉声道。
安意听话地率先走进堂屋,堂屋原本上了锁,现在却敞开了。那把小铜锁,显然拦不住武功高强的七爷。
堂屋里没生火,透着寒意。小龚爷径直坐下,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师父临走前,交待我看家。”安意觉得这句话该她问才是。井塘村这样一个普通的小村落,有什么地方值得江湖有名的妙手神医,隐居数十年?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圣衣门的七爷,再次光临?看来有必要去翻阅一下零陵县志。
“你叫什么名?”小龚爷问道。
“安意。”安意可不敢跟他讲什么,问闺阁女子的姓名是不礼貌的。
小龚爷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盯着安意,“卢郎中叫你喜儿。”
“喜儿是我的乳名。”安意没想到他会记住。
小龚爷垂下眼睑,“过来,给我诊脉疗伤。”
“我只随师父学了一年的医。”安意站着没动。
“学一年已足够。”小龚爷扯高袖子,把手臂搁在桌子上。
安意没再推脱,走过去给他诊脉。
小龚爷看着搭在他手腕上的三根手指,细长白嫩,指甲修得很短,圆润粉红。他也不想让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