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是必然的,毕竟徐飒人还在这坐着,心里的小算盘早已飞出去打得劈啪作响了。
然而可疑又如何?徐飒又不天真。
傅如深会放心让她出去、一点都不怀疑?
不可能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傅庄主收到的消息都是一些:“庄主夫人今日去了东市”、“庄主夫人今天逛了西市”、“庄主夫人今日在南街迷路了两次”……
韩野在他旁边听得直乐:“大嫂怎么和脱缰野马似的,天天撒了欢儿的往外跑?”
傅庄主没多说话,只把桌前的账本拿起了厚厚一叠,起身放去韩野桌上:“看你精神颇足,替我分担一些。”
第四天,下人来时,韩野“哎哟哎哟”的叫着肚子疼,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傅庄主黑着脸问:“她今日去北市了?”
下人一顿,抱拳道:“这倒没有,夫人今日还是去了南街。”
“南街?”眯了眯眼,傅如深低喃,“南街不是只有一些花里胡哨的小铺子么。”
“夫人去的是南街月老祠。”下人道。
这下眉头皱了起来,傅如深放下手里的笔,抬头道:“昨日她不也逛了月老祠?”
“不,不一样。”下人道,“昨日夫人逛的随意,没看几眼便离开了。但今日,夫人在里面逛了好一会儿。属下不敢跟得太紧,只看见夫人身边的丫鬟问了月老祠里的小童几个问题。”
“夫人的反应呢?”
“好像恍然大悟,还朝着北街的方向望了望,挺开心的模样。”
开心?
月老祠本就是个敏感的词,听见开心,傅庄主更疑惑了,想了半晌,他道:“明日暂且休息,后日继续跟着。”
“是。”
“哎怎么?”韩野从门口探出头问,“明儿为什么不跟?”
没计较他在偷听的事,傅如深道:“楚地党派抚慰好后,长辽那边也不能耽搁太久。”
“也是,”抓了抓头,韩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末了长叹一声,“今年的麻烦事真多啊……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许久没听宜春楼的姑娘唱曲儿了!”
“你就知道压榨小江。”傅如深阅览着账目道。
韩野看他一眼,哼哼两声:“你还不是就知道压榨我!”
“你需要磨砺。”
“那二哥还喜欢被磨砺呢!”
“……”
眼见着又有一叠厚厚的账本要被送过来,韩野小脸煞白:“哥我错了错了,你明天出门注意安全啊,还有记得登门拜访时收收气势,别再让人觉得你是去上门打人似的……哥我错了!真错了!”
抿了抿唇,傅如深到底松开了手。沉甸甸的账本落桌,他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门口,随意一望——
跟随他出来,韩野怅然:“虽说今年二哥能早点回来,也早不了太多吧?他应该是见不着这位昙花一现的大嫂了。”
什么昙花一现……
瞥了一眼韩野,傅如深没吭声。
总归是个与他相互牟利的人,见不见得到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巴不得时间赶紧过去,好把徐飒这个让他费心费神的家伙给送走。
天色渐暗。
听风阁里,徐飒已经准备睡了。可刚要熄灯,云想衣却寻了过来,无奈之下她只得将人请进屋子,让心玉在一旁研墨。
“姐姐连续几日早出晚归的,累坏了吧?”
云想衣刚一坐下便开了口,却没像傅如深在时那样叫她表嫂。
徐飒笑了笑,在纸上写:“不知夫人来听风阁,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云想衣进门时,语气是带了那么一丝丝尖锐的。可在看见徐飒写的话,尤其是盯着“夫人”那两个字,她张了张嘴,语气就缓和了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飒抿唇写下“您讲”,余光不动声色的将云想衣打量了一翻。
平心而论,云想衣生得很美,娇柔不失天真,十指细长白嫩,一看就是颗被人捧大的明珠。
这种小姑娘,很容易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甚至在外面女扮男装时,徐飒自己也喜欢与这种不谙世事的姑娘打招呼,没事儿调笑个两句,惹得对方脸儿红红的娇嗔起来,任谁都能看得心情愉悦。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她住在龙行山庄里,顶着庄主夫人的头衔,近两日走在大街上,偶尔撞见面熟的商铺掌柜,对方都要把她拉进铺子里道:“庄主夫人看上哪个,随便拿!”
徐飒可不信云想衣会毫不知情。她们俩人算是站在对立面,哪怕对方知道她只是暂时顶替过来,遇见这件事也不会好受,多少都要对她带着敌意——尤其在从西椿回来的那天起,她就看出了云想衣不像是个大方的姑娘。
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能做到大方的,不是虚情假意就是傻子,所以她不怪云想衣。
她也只是想要安全离开,才不得不把人心想的复杂。
云想衣那边思考了一阵子,开口道:“是你让我说的,我就说啦。”
忽略了对方突然古怪的逻辑,徐飒微笑,抬手做出“请”的动作。
看她一眼,云想衣眼里多了几分怨怪神色:“姐姐应该知道,表哥吩咐了衣衣照顾你的吃穿用度吧?”
“嗯。”徐飒点头,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这丫头是来怪她没有听从安排的!
果然,说出第一句,云想衣便开始不客气了:“姐姐,在这府里,明面上你是夫人,我做什么也管不到你头上。可是既然表哥吩咐过,我们也该照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