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你不必再说了。”王御史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眼看她:“你的婚期就是后日,这件事,我会瞒下来,让你先出嫁。”
王汝嫣微微一怔,便见他只痛苦的摆摆手:“我做了判人对错的御史这么多年,却教不好一双儿女,这御史我怕也是无颜再当了。”
他说的是教不好儿女……
王汝嫣面色瞬间白了,爹爹是在怨自己对大哥下毒之事么。
她蓦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轻晃差点摔倒,可王御史没再看她,只对下人道:“公子是戴罪之身,如今自尽更是不敬,此事留到小姐出嫁后才可说,将后院收拾出来停灵。”说完,疲惫看向王汝嫣:“我在府外还有一处私宅,后日你便从私宅出嫁吧。”
“爹爹在怪罪女儿吗?”王汝嫣心里好怕,她只觉得浑身都好似凉透了一般。
“远儿!远儿!”
王夫人在一侧不知何时醒了来,醒来便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哭喊。
王御史看了她一眼,苍老的眼里全是复杂:“是你大哥对不起你在先,今日起,就搬到私宅去,准备大婚吧。”
王汝嫣没说话,可王御史也没再留,只扶着下人的手,擦着老泪离开了。
王夫人哭了一会儿,因为悲伤过度又晕了过去,下人们不敢耽搁赶忙将她扶走了。
等人全走了,王汝嫣的泪才落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眼空寂的湖面,看着方才停留着尸体的地方,沉沉合上眼。
林锦婳是下午才知道消息的,因为王汝嫣搬去了私宅,她才特意去了一趟,去了后看她神色不对才逼问了出来。
凉亭里,王汝嫣红肿着眼睛望着远方,看着花圃里纷飞的蝴蝶,才跟林锦婳道:“是不是我当真做错了?”
“错的不是你。”林锦婳拉着她的手道。
王汝嫣转头看她,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林锦婳又安慰了许久,等她情绪平缓了,才终于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等出了别院,才见墨月已经在外候着了。
她不急着上马车,边走边问道:“尸体查验过了,真的是王晖远?”
“已经泡肿了,看不出来是不是,但八成是的。他被割了舌头又打断了腿,还有毒病缠身,除了死也做不了别的了。”墨月道。
林锦婳回头看了眼别院,已经有下人布置好了红色的绣球,只转身道:“王晖远此人狡猾又阴狠,我倒觉得自杀的可能性不大,你再使人去查查。”
“是。”墨月应下。
几人穿过长街,到了闹市处,已经是灯火辉煌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不惧夏日的炎热,街边摆摊卖冰水的生意尤为红火,一担子冰,一会儿就化成了水卖完了。
林锦婳瞧着那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卖冰人,浅浅一笑,正要离开,便听得一道怒斥声。
“你竟敢在里头下毒,我今儿不打死你!”
怒斥声落,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声和求饶声。
周围迅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林锦婳看了眼被摁在地上打的,不正是方才那哄着女儿的卖冰水男人么。
她正要上前,便见不远处的酒楼里又扶出了一个人来,面色发白,不停的做呕吐状,嘴角还带着血,眼角发黑。
“快请大夫来!”扶着她的丫环大喊。
林锦婳看着来人,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墨月会意,上前拨开人群,才道:“这里有大夫。”
那丫环忙欣喜看去,可等看到缓缓而来的林锦婳时,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林锦婳瞥了眼那群还在拳打脚踢的人,寒声道:“还不住手?”
“凭什么要住手,他敢下毒毒害我们侯夫人……”
“墨月!”林锦婳真是烦透了这些无理取闹的人,定南侯夫人也真是蠢到了家,这卖冰水的一看就是常在这里做小生意的,不然那也不会那么多人来跟他说说笑笑,而且所有人喝得同一桶水,为何就偏偏她中毒?就算真有人下毒,也要先查查再说,她竟是直接叫人上来就打。
墨月会意,上前三拳两脚就把那四五个男人踢开了,地上被打的卖冰人这才胆怯从地上爬起,可脸上布满了青紫,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嘴角不断流着血,胳膊好似也断了一条。
一侧的小女孩吓得大哭,死死抱着他不断哽咽出声:“求求你们别打我爹。我爹没下毒……”
侯夫人看到又是林锦婳,忍住肚子里的不适冷冷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他没下毒?难不成你是想包庇他?”
“我不如侯夫人得闲,能一天到晚惹事,但侯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先替你把脉,毕竟看你的样子,若是再不用药只会越来越难受。”林锦婳看她脸上眼色,再看她方才不断呕吐的反应,联系到她之前滥用春药,猜也能猜到她是什么病了。
侯夫人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无所谓,夫人今儿吐的血也不少了,头晕乏力,后腰酸痛难忍,看侯夫人如今的气色,还是早些看大夫为好。”说完,才去一侧扶起卖冰人的桶,看了看,一点异常也没有,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他:“拿去看病。以后遇到蛮不讲理的,就去报官,现任京兆尹张大人和大理寺卿徐大人都是正直之人,不必怕。”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他不敢接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