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马麦亚城周边的各方力量终于平静下来。就在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晖之际,陆慕的斥候也来到了马麦亚城。
府衙之中,龙牧看着西越的斥候,表面上装着平静的问道,“你们的人马,目前身在何处?”
“启禀龙帅,我西越兵马目前在段琅大营以东十五里左右秘密驻扎。”
龙牧眼神一眯,故意问道,“那段琅所部,今日有何动向?”
“回龙帅,那段贼这几日对伺候猎杀的极其残酷,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围巡查,不敢靠近敌方大营五里之内。所以,他们的行踪目前无法得知。我家都督正想询问龙帅,想从龙帅这里获取一些信息。”
龙牧眉头一皱,说道,“据我军斥候得到的消息,那段琅很可能要对马麦亚城发动袭击,你马上回去告知陆都督,请他务必率部回援。”
有些事龙牧不便明说,他想着先把陆慕大军调集回来,再暗中抓几个秘密审问。不过,龙牧知道即便审问出什么,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隐忍。但是龙牧很想知道事情的真想,假如真是陆慕干的这些勾当,恐怕这陆慕及他的人马再也回不到西越了。
陆慕的斥候一走,龙牧当即召集手下千总以上军官,开始秘密布置此事。而且龙牧下令,今日段琅等人在城外所说的话,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杀无赦。现在摩罗局势危及,万一是段琅的诡计,龙牧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引起西越陆慕的震怒。
当晚戌时,陆慕的斥候回到了西越大营。临时的帅帐之内,陆慕详细的听完斥候的汇报,沉思片刻问道。
“城内兵马情况如何?”
“回都督话,城内一片哀嚎,军营之中将士的情绪看似极其低沉。不过小的一到城内就被带往府衙,只是短暂的观望了一下。”
“他们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吗?有没有缠红挂白?”陆慕继续问道。
斥候想了想,“好像他们只是臂带白绦,没有缠红。至于兵马调动的迹象,小的没有看出来。不过很奇怪,按说此时城墙之上应该是戒备森严才对。但小的观望,城墙之上守卫并不多,连最低级的sān_jí警戒都达不到。”
陆慕听着眉头一皱,他相信自己斥候的眼力,毕竟这些斥候都是受过专业训练之人,观察能力非常强。按照常理,太子在军中阵亡,这座大营上下都得缠红挂白。头上缠红表示复仇的血誓,臂膀挂白是对太子丧的礼制。龙牧居然没有下令缠红,难道他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这可不符合摩罗人的特点。
问完之后,陆慕挥手让斥候退下。满战上前问道,“都督大人,我大营是否明日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闭目沉思了片刻,睁眼说道,“满战,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本都督觉得,那龙牧冷静的有些异常。”
满战不屑的说道,“要我看,他无非是被段琅打怕了,根本不是什么冷静。更何况,太子武巴图一死,这老小子恐怕正琢磨着怎么开脱责任呢。不然,武波尔汗绝饶不了他,不被灭族,至少也要斩杀了他。”
陆慕微微笑道,“他想活命的话,只能破釜沉舟与段琅对抗下去。目前摩罗缺少带兵统帅,只要战争没有结束,武波尔汗绝不会斩杀了他。一旦战事就此结束,可以说这龙牧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那都督还担心什么。我要是龙牧,为了自身与满门的安危,哪怕知道了是咱们调离段琅去青山郡,又趁机斩杀了太子与胡图,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此事赖到段琅的头上。”
陆慕笑道,“可惜啊,你不是龙牧,万一他不顾~!”
刚说到这,满战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打断了陆慕的话语。
“都督大人,咱们确实遗忘了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青山郡。青山郡虽然小,毕竟有官府的人,万一把此事报上去,岂不是会引起怀疑?要不,末将这就率兵扮作段琅所部杀过去,直接屠了这个小郡。”
陆慕听完,却是莞尔的一笑,“满战啊满战,要么说你只能当个猛将,成不了统帅。本都督早就想过此事,如果说段琅想靠青山郡证明自己,那就打错特错了。越是这样,在摩罗官员眼里更是欲盖弥彰。摩罗朝堂也不乏精明之人,以他们对段琅的仇恨,自会想出种种说辞推翻这个判断。本都督之所以敢斩杀了武巴图与大祭司,就是基于摩罗上下针对段琅的仇恨。即便是他们怀疑,也愿意把这盆脏水泼到段琅身上。留着青山郡,对段琅更为不利。”
满战一听,尴尬的说道,“末将愚钝,还以为都督大人遗漏了呢。那这么说,明日咱们大军就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摇了摇头,“不,原本我是打算率兵回去。现在看来,咱们的兵马还不能进城。在武波尔汗做出决定之前,我大军决不能与龙牧接触。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那段琅性格冷傲,或许不在乎背上这个黑锅。但是澹台明月精明狡诈,恐怕会生出事端。她要是指点龙牧的话,肯定会从我军兵将入手。明日大军原地不动,本都督独自去一趟马麦亚城。看样子,有些事情,本都督必须亲自教一教龙牧土司,该如何向武波尔汗陛下禀报。”
陆慕狡诈多疑,但他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天下智者。即便这次的行动留下了不少破绽,陆慕却能在事后弥补这些过失。哪怕摩罗国详细调查此事,至少是死无对证,无非就是怀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