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华君的道府兜率宫中,兰不远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被称为“澄海君”的男修。
这一位,着一身湖蓝色的锦袍,神色冷凝倨傲,眉眼之间还有些莫名的阴沉,他负着手,不看灯,只观星月。
在琳琅君和闭月君双双缺席的时刻,这一位乃是在场众人之中,颜色最为亮眼的。
他的身边远远地围了几名女修,时不时偷眼瞧他。
兰不远大大咧咧走到了近前。
“澄海君,久仰久仰!”
澄海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这一朵金光灿灿的奇葩。
他淡淡地“嗯”一声,便重新将视线投到天上,不再理会兰不远。
“澄海君,你猜出哪一盏是元华君亲制的花灯吗?我知道是哪一盏哦!要不我告诉你,让你得个好彩头。”兰不远狗腿地说道。
澄海君淡淡一哂,冷硬地道:“这等好处,你还是卖与别人吧。”
“什么卖,谈钱多伤感情!”
“我与你,谈何感情。”澄海君十分冷淡,“本君乃是东北天巡总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所任何职?”
兰不远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鄙视。
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女子冷着脸走了过来:“这位看着眼生,莫不是初来乍到,无意中闯进了兜率宫?你可知道冒犯的是何人!”
金灿灿的兰不远早已激起过一轮悄声的议论,结果就是谁也不认得这个愣头青是哪来的,于是众人知道她并不是元华君请来观灯的客人。
元华君门庭大开,主人没发话,旁人若是作主撵她走那实在是僭越之极,便也没有人出面管她。但此刻,她竟然不长眼到纠缠冰山美男澄海君,自然有人就看不过眼了。
兰不远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女子:“我今日才进了望京城,确实是初来乍到了!这里的花灯,当真是漂亮啊!”她转向了冰山一样的澄海君,问他,“是吧是吧?!”
女子“哈”地冷笑出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天巡总使是什么人?是你能高攀得起的吗?澄海君能应你一声,你当感激涕零,回头可以找人吹上十年了!还在这里死缠烂打,是嫌死得不够快吗!你这种满心惦记着攀高枝的人,真是烦死了,撵走一茬又来一茬!”
兰不远看了看这名女子,筑基后期。
“元华君邀了你吗?”她有些吃惊。即便是道侣,也需要金丹期以上才有资格进入望京的。
澄海君看了女子一眼,道:“月华,退下。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修为乃是金丹大圆满,兴许是得了什么机缘青眼来到望京的。”
名叫月华的女子脸色微微一白:“是,郎君。”
于是兰不远明白了,此女乃是澄海君的陪侍,大约就是闭月君提起过的那种投了个好胎出生在望京的好命人。其实若是按着世俗的说法,差不多就算是“家生子”了,这一类人最爱狐假虎威。
澄海君又看向兰不远:“短视之人,往往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天资出众,修为高了便得意忘形,在望京,活不长。”
兰不远吃惊地看了他一会。
她仔细反思了半天。
似乎没得罪他啊?!怎么张嘴就没什么好话呢?
于是兰不远非常认真诚恳地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澄海君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兰不远一本正经:“请问我是否刨过你家祖坟?”
这位湖蓝衣裳的冰山美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近处几个随行的女修已按捺不住,纷纷祭出了兵器法宝,只等澄海君一声令下就要对兰不远出手了。
澄海君眯了眯眼睛,极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线,一字一顿冷声道:“等到离开兜率宫,本君会让你知道,天巡总使,有权先斩后奏!”
“难怪换得那么快。”兰不远一甩金色头饰,掐指一算,“不妙不妙,官星冲月,印星大隐,不出三日,东北必定换人!”
叫月华的白袍女修气得秀发倒竖,怒道:“郎君!这等气,你也受得?!”
澄海君目中杀气涌动。
而那几个不远不近围在他身边的女修已呼啦啦围了上来。兰不远放眼一扫,除了这个叫做月华的女修之外,其余四人修为都在金丹中期至金丹后期。后期与大圆满这两个境界差距是微乎其微的,除非修习的道法正好相克,否则一个金丹后期修士和一个金丹大圆满修士打起来,能打上几日几夜分不出胜负。
四对一,没有人觉得兰不远会有胜算。
“给我到外面说话!”领头的女修满脸嚣张,冲着兰不远嚷道,“什么东西也敢凑到澄海君面前!”
兰不远无辜地摊着双手:“我只是给澄海君指一个极好看的灯,邀他同赏罢了。他不喜欢便不喜欢,我另寻知音去就是,干嘛非要弄得这样剑拔弩张?”
“你!”领头女修怒目圆瞪,“你出言不逊!”
“我说什么了?”兰不远一脸纯良。
“你说你刨了郎君的祖坟!”女修怒吼。
兰不远吃惊极了:“我可没说,我只是问一问罢了,这可是你说的!你的意思,可是澄海君的意思?可我真没干这事啊?!”
领头女修差点一口气噎死。
这一处的动静已惊动了许多人。
修士们早已一个个竖着耳朵凝神留心这边的动静,听到这一句,许多人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天巡总使这职位,向来最是遭人妒忌。便是琳琅君和闭月君那样挂着温和谦厚的假面也要时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