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赏之后,廷宴也正式结束,众臣告退,开始了一年难得的七天假期。自秦汉以来,新年开始七天是没有朝会的,除值班人员之外,众臣子或在家与家人同乐,或走亲访友,一直到初八才会上朝,好些官署,甚至要到十五后才正常运转起来。
宴会结束,孙亮没有回南宫,而是陪着孙权去了昭和殿。
到了殿中,父子坐下,黄锦站在一旁。
“子明,香洗一事也就罢了,这些人,又盯上了你的那些东西,你怎么看。”孙权沉得脸道。
“父皇,儿臣觉得,让他们参与进来也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朕可听说,前些天,香洗公司分红,短短几个月,香洗公司就分给了那些人几千万钱。子明,你可知道,宫中内库一年才收到多少?这些钱,不是白白送给他人了吗。”孙权有些动怒,语气严厉了起来,“现在,他们又盯上了琉璃,琉璃更是事关重大,决不可再搞什么股份制了。”
“琉璃事关重大,儿臣自不可能冒然把它公之与众。但儿臣以为,还有好些产业,如水泥等还是可以与香洗一般,分与众人共办的,且有利于国?”孙亮诚恳说道。
“有利于国,你且说说?”
“父皇,儿臣认为,当前对我孙氏社稷稳定最不利的就是那些世家豪族。这些世家豪族,盘踞一方,坐拥大量土地附从、私兵隐民,有些更是富可敌国。国家安定,世家豪族在地方吸血敲髓,国家有难,他们更不会与我孙氏同仇敌忾。”
“既如此,你又何苦把产业分送与那些人。不是增厚了他们的力量了吗?”见到孙亮意识到了世家豪族的威胁,孙权有些欣慰,但对孙亮的举措更为不解。
“父皇,你觉得是拥有土地人口的世家豪族可虑还是拥有大量金钱的世家豪族更可虑?”孙亮微笑道。
“拥有钱粮,他们不就能买到更多土地,招集到更多人口?”看着这个信心满满的小儿子,孙权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儿臣以为,情况还可以控制的。发展各种产业,朝廷都可通过征税调节,其实,朝廷才算是各产业,各工坊最大的入股人。而且,产业多了,工坊收入比佃耕稳定又更为丰厚,自有大量人不再依靠世家豪族谋生,世家豪族控制的人口就会少了许多。”
“大家不种地,那粮食怎么办?”孙权问道。
“粮食自然要种的。儿臣认为,一旦国家通过工坊收到足够的税收,对佃农的租赋就可减免些,自然有人跑去种田种地,这样一来,世家豪族的佃农也会流失不少,致使豪族也不得减对佃农的压榨。这样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当土地收益不如工坊丰厚后,世家豪族对土地人口的贪贪婪也会减少不少。”
“殿下,老奴以为,这种地的人终究少了,粮食生产只怕还会受影响。”一旁黄锦插口道。
“黄公言之有理,但我以为,这并不会影响多少。一是,工坊所出,能到境外换回不少粮食,二是可以通有改进工具,推广农耕技术,修建水利,提高农业产量,让每一个农人多产粮食。”
“你就是你在冶山搞的那一套?减了佃农租税,又推广曲辕犁。”孙权道。
“正是,父皇,今年,冶山庄子那边,儿臣有把握以原来一半的农耕之人,收获到远超去年的粮食。”
“嗯,那种曲辕犁,确是神器。”孙权点头道,“各作坊要建,农业千万忽视不得,一旦没粮,什么都是泡影。”
“儿臣谨记父皇教训。”
“也罢,就由你去搞吧。也难为你了。要不是你前些日子给内库送来了一些钱,朕新年赏赐都不知怎么办好。”孙权叹息道。
“儿臣理当为父皇分忧。”
“既然你喜欢折腾,朕就给你加加担子。皇家还有些庄子与工坊,也交与你处置吧,”孙权说道,又转头交待黄锦道:“黄伴伴,宫中在建业的几个庄子与作坊,都交与子明处置吧。”
“诺。”黄锦应命道。
“各处工坊庄子得加强防护,近卫营搞得不错,着再招一千兵家子弟。另太子兵左部右部二千余人,也归你节制。”
“儿臣恐难担如此大任”孙亮急忙推辞道。近卫队都是些兵家年幼子弟也就罢了,这太子兵虽称太子属下,但一直是孙权直控的精锐禁军,这一旦接过了,不等于拥兵了吗?太子拥兵,难免会损害孙权手中的皇权的权威。
“你不用怕。父皇老了,以后这一切都要传给你的。那些世家勋臣都有私兵,你作为太子,你节制些兵马算得了什么。就这样定了吧。”
“儿臣谨父皇之命。”孙亮看着也推辞不过,只好起身拜谢道。
“起来吧,”孙权淡淡道,“子明,你今后也莫要怪我。这帝皇的位子,好些人看着眼热,可不做不知道。就朕看来,这就是个苦差。当看你伯父把基业交给我,这么多年来,我是吃不好,睡不好。天天谨小慎微,一脚踏错,就将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啊。别的世家豪族,作威做福,国没了家还在,我们帝皇之家,国没了,家也没了。你的几个哥哥,为了这个位子争来争去,朕呢,为了这点父兄传下来的基业,不得不痛下杀手。你以后,不要学朕。只要他们不危及大吴江山社稷,能宽容些就对他们宽容些,让他们衣食不愁,富贵一生吧。”
“儿臣绝不敢忘记父皇教诲。”
“好,望你谨记今日之言。你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