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多的是这种地方,一墙之隔外面辉煌秀丽,墙内藏污纳垢,晦涩冷清,阳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宫殿里,破败的都让人瞧不出当年的样子。偶尔有宫娥经过,也是低头不语,似乎多呆一秒,都能在这还不怎么寒冷的深秋,冻出疮来。
殿门旁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左上角落的部分,挂着一盏白天黑夜都常亮的小蜡垄,升起细细袅袅的烟,宛若不死的魂。这门里,管叫是让人看了,都不敢入内。
“嗒嗒嗒”地脚步声飞快,从暗室的另一头响起,向这边移动过来。蔷鸢做梦也没有想到,再见到黎开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的,竟然是变了一个样子的黎开。
“绿川,你在干什么?”蔷鸢还是一身青衣,出现在地下时带了丝风尘仆仆的味道。
“自然是做你之前,未完成之事。”沙青色衣衫的男子说着,半倚靠在一把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侧的袍袖从肩膀处断裂,手上黑筋煞是惹人眼球,如同中毒一般,自手背处,蜿蜒至腋下,随着心跳,一股一股像是有了生命,不断的流动。
“只是现下,你当初所说之法,似乎并不管用。”
这时蔷鸢才意识到,眼前男人的气息极度不稳定,之前傍身的莫邪鬼剑也被立在一边,没了之前霸道的力量。
“我早说过,这女子体内元神状况未明,追魂秘术不可轻取,否则人若有个闪失,也无法向少主交待。”蔷鸢只见黎开双手高举,整个人被固定在一个架子上,手腕脚踝和腰腹部,都被铁链牢牢禁锢,还能看到边缘起的一圈红印。
近前两步想查看黎开的情况时,不知是不是脚步惊动了太师椅上修整的男子,脱口而出一句:“离她远点。”蔷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黎开猛地睁开双眼,那眸子半分都不似往常清澈柔美,而是满目血红,像是燃烧过后的宝石色光华,又仿佛一道迸裂的伤口,胜过面对死亡的恐惧。
伴随着睁开的双眼,铁链子被拽动的声音响起,这个被禁锢着的少女力气大得惊人,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用力地向外扯着,细嫩的皮肤上又添了许多伤痕,但是她好像感觉不到伤痛,只有将眼前人全部屠杀殆尽的yù_wàng。
“砰!”地一声,左手上的铐锁被挣断,伸向正冲着面前的青衣女子胸前,蔷鸢此时就觉得似乎是慢慢将自己吸了过去,离血瞳的黎开越来越近。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到对鲜血的无比渴望,黎开整张脸变得有些扭曲,但依然面无表情。她,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突然黎开的手向一变,立在墙边的鬼剑莫邪受到感应召唤般,嗖地飞向她的左手,手起剑落,要不是绿川及时将其扑开,这一下若是挨上,蔷鸢最轻也得去条手臂。
二人合力捏了诀,由蔷鸢的戒指为媒,抵在了黎开的眉心,四下骤起好似恶鬼嘶吼的叫声,好一会,才重新让她陷入了沉睡状态。沙青色的男人指指暗室门口,那里匍匐着一个影子,宽大直筒到达脚跟的长袍,两侧分叉,鞑子样的打扮,看样子应该是早就没了气息。
“先不说追魂秘术,那人便是被她噬了魂魄,只剩了空壳子一具。”
蔷鸢大惊失色:“噬了魂魄?嗜灵之寄?她竟是本命竟然是,嗜灵之寄?!”
“正是。”男人重新将黎开铐锁在木架之上,链子的锁眼处,直接长钉楔在了上面:“之前你没得着机会下手,算是阴差阳错建了个便宜,噬灵之寄出,九洲震动,只是她本体的元神由神祗之气压着,又为追魂秘术所调节,不然此等修为,可不是我两能够控制得住的。”
“既是如此,何以突然性情大变,你对她做了什么?”蔷鸢此时再外冷漠。
莫邪入鞘,男人仔细观察着上面流动的寒光点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不过是想看看她真正的实力,帮了一把而已。”设计让黎开脱离意识掌控,从而大开杀戒,将受了命前来教训一下,再带回营帐中说话的整连狼虎之师,全部屠戮殆尽这一件事,让这男人一句话轻描淡写就带过了,说着持剑的手猛地向下坠去,任由剑鞘砸向地面,顿时寒光四溢,一股劲风自周身流转,黎开的手指微动,一滴鲜血由之滑落。
“你!”蔷鸢气急,伸手抓过男人的衣领,沙青色的外袍上有点点黑斑,不知是泥点,还是血点:“不说此时追魂秘术还能否取出,若是大妖将出,不但人间,那即是整个六界生灵涂炭,我异界如何能置身事外?你这般行动不计后果,是想天下大乱吗?”
“呵,即便如此,有什么不好吗?原定国公侯之子起势天朝,如今已经兵临常州府前,城下枯骨遍野,天下早就不太平了。此时的噬灵之寄还未变成大妖,若能在之前加以引导,为我们所用,便是普天下威力最大的一把利刃。”男人面露凶光,表现地似乎更加迫切:“何况,蔷鸢,你我是异界之人,这纯妖之力天生就是疗伤最好的补品,也是进修神速之宝,你感受到了吗,这是力量,力量的感觉!”
蔷鸢看了他半晌,没有出声。
“谁?!”正在绿川贪婪地享受纯妖之力时,感官格外地灵敏,每个细微的声音都没逃过他的耳朵,追出宫墙小门去的时候,抬脚登在围墙之上,就见门口王琚带着一队宫娥和太监,端着果盘和贡品,从门前经过,男人只眯了眯眼睛,心想皇城之中不能过于张扬行事,也就没了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