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涌上来一团浓重的云朵,将阳光遮了大半。
太阳又给云朵染上一层金边,让阴云也有了几分美丽。
花袭人坐在石凳上,心想:靖王有句话说的不错,这石凳坐起来的确不够舒服,的确要换上那宽大的摇椅才行……
韩清元走近来,花袭人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韩清元坐下,看着神色间若无所事的花袭人,有些迟疑。
“清元哥,你来的早了。”花袭人漫不经心地微笑道:“我准备了防身的东西给你,但至少要明天才能拿到呢。”
“没事儿,我明天再过来一趟就是了。”韩清元说罢,才有所反应,感激地道:“花妹妹,多谢你了。只是,你不必特意给我准备什么,真的。我……”
韩清元不由得想起从前,他的书本纸笔,不用他开口,花袭人总早早地将其准备的好好的,不用他再多操一点儿心。如今又是这样,他将要远行入军,她口中称“离开韩家”,但却依旧给他准备了东西。
这让韩清元觉得越发地愧疚。
他从未给花袭人做过任何事。就如他多少次答应的替她寻找身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下来,一直都没有行动。2
所以,花袭人并不欠他的,是他欠着花袭人的。
花袭人摆摆手,道:“我同伯母说了希望你平安归来,我就会尽一份力。虽然不知道那样的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备下总是没差的。恩,过了今晚,你明天有空来拿吧。”
想到明天是徐清黎来的日子,花袭人又补充道:“还是下午这个时候吧。中午我有客人。”
“恩。”
韩清元没有问是什么东西。
花袭人的心意,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用心珍惜。
他倒是很想问问是什么客人,但想到早上之事,想到自己母亲打花袭人的那一个耳光,又觉得自己此时实在没有立场过问。他心中深觉愧疚,又不能说韩母如何不是,只能对花袭人嗫嚅道:“早上我娘她……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关系。”花袭人淡淡地道:“原本就是我自作主张,伯母教训我也是应该的。”
她会记住这个教训,从此再也不过问韩家任何事。花袭人心道。
韩清元听到花袭人如此说,越发地愧疚起来。
花袭人神色冷淡,不肯开口多言,这让韩清元有些不适应。从前,花袭人在他面前,同他谈话的时候,总是笑容灿烂真挚,也总能随便找到很多话题说的开心……此时花袭人不肯找话题了,这一会儿就冷了场。
韩清元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刚刚王爷和任大将军过来……他们找你做什么?”
花袭人动了一下嘴角,道:“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你不必太在意。”
她不准备就跟着任平生回任府,去做任袭儿。至少现在不准备回去。
若是其他时候,她一个弱女子的细胳膊或许拗不过任大将军的大粗腿,但现在他不是正紧张准备着去打仗的么?那肯定是没有时间在京城滞留了。所以,她不答应回去,任大将军应该会妥协,暂且不公布她的身份,待其得胜归来再处理。
至于将来任平生得胜归来之后如何,到时候再做打算就是了。
韩清元看出花袭人的情绪不高,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开口说道:“我早上回去之后,同娘和妹妹又细细解释了一遍,算是将两人说服了。我娘说,想在我临行之前,请你到家中用饭,她好跟你道歉。”
既然军队一定要去,冷静下来的韩母便后悔了给花袭人的那一巴掌,后悔同花袭人闹翻。只是一时还拉不下脸来。再说,她也是长辈。
所以,韩清元便过来了。
花袭人闻言摇头,淡淡地道:“不是说过了么?原本就是我多事,伯母给我一个教训,又有什么值得道歉不道歉的。这个道理,丽娘都知道。那,让长辈道歉,岂不是更显我不懂事,没有教养?清元哥若是为我想,就该从此将此事揭过今后再也不提才对。”
“那吃饭呢?”韩清元听花袭人这样说话心中难受的很,还是不放弃地道:“只当是给我送行了,好不好?”言语之中,有了一些哀求的味道。
花袭人看着韩清元,叹息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刚刚那位将军大人是不是亲口答应了照顾你?他是大将军,行军之时,只怕少不了率麾下冲杀在第一线。你若找他照顾到他帐下,所遇怕比在这中军帐下危险的多。当然,机遇也多很多。”
“伯母十分紧张你,你还是回去同伯母再仔细商量一番吧。”花袭人道:“至于吃饭,我最近就不过去了。说实在的,我虽然清楚这教训是我应该得的,并不怪伯母,但若是去笑容满面地去同伯母一起用饭,我只怕是笑不出来的。”
“以后再说吧。”花袭人道。
韩清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无法责怪花袭人,又觉得花袭人说的有道理,刚刚西北大将军答应照顾之事,他的确要考虑着跟韩母如何说……韩清元便起了身,对花袭人动容地道:“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花妹妹,谢谢你。我和我们家,总是欠你的。”
花袭人扯出了一个笑容,对韩清元轻轻挥了挥手。
若说欠,她还欠着韩清元的救命之恩呐……呵呵。
送走了韩清元,花袭人百无聊赖趴在石桌面上趴了一会儿。很快,她又弯腰从石桌下拿出那装着三滴绿色露水的瓷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