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黎说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不禁想起了花袭人那天对她说的话。
这些日子,她很快选择忘记了关于花袭人隐隐的对孟如嫣的恶意揣度,只是反复想着,花袭人说过的,若是她愿意退亲,花袭人会愿意帮助她的话。
徐清黎有将花袭人的话转述给徐二夫人听。
徐二夫人当时问她,假设她现在没有与延平郡王定亲,那她眼下想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让徐清黎无法回答。因为她从前只觉得自己是活不长的,并不曾像普通的闺秀那样想象着将来嫁人的样子。而她的一生才有了希望,就被延平郡王给缠住了,再没有别的选择的余地。
于是她本能地不喜欢延平郡王,但却从来没想过,若不是延平郡王,她会愿意嫁给谁这样的问题。这对于徐清黎来说,是个非常大的难题。
所以她无法回答徐二夫人的问话。
徐二夫人见状就又告诉她:延平郡王好歹是宗室。总能保证她一辈子富贵安闲。她们是女子,不需要有太多的妄想。
徐二夫人并没有说的太多,就离开了,留下徐清黎自己思考,没让人打扰她。
但徐清黎依旧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孟如嫣笑着看她,轻启朱唇,道:“还是有些不甘心吧?”
“你祖父不肯甘心不说,大约你心底也有很多的不甘?”她漫步缓缓前行,开口道:“想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如同百花郡主一样?”
没有几个人知道,一开始,百花郡主也不是那么的情投意合。
徐清黎抿唇跟上孟如嫣,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
徐清黎只是觉得,什么都不简单。想要退掉亲事不容易,再能遇上一个情投意合的又恰好合适的人就更加的难。她一个女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这让徐清黎有些怅然。
孟如嫣也同样没有再开口,沿着玉兰花开的树下轻缓而行,优雅高贵,宛若林中仙女。
延平郡主相向而来,目光投在孟如嫣身上许久才收,看向了徐清黎,迎着她们走了过来。他穿着款式普通的黑色锦袍,腰间束带也仅仅是一条黑色绸布,全身上下,不见多少花纹。
一见,就知道延平郡王是直直寻过来的。
见礼之后,孟如嫣主动走开了去,给延平郡王和徐清黎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延平郡王眼神略显深邃,注视着徐清黎。
徐清黎被这般注视着,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僵硬,不禁错开了视线,屈身行礼。
“许久不见,最近可好?”延平郡王低声问徐清黎,道:“之前发生了太多事……”他似乎不愿意多提这个,抿了一下唇,看向徐清黎,轻声道:“你还是这么瘦。”
“气色也不好。”
“是不是又哪里不太舒服?”
神色关切。
这让徐清黎不禁想起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关切地看着她,那样的假。此时此刻,他的关切问候是不是也一样是虚假的?
可又并不太像。
徐清黎又想到:他去年的日子也是十分的难过……如今生母被贯上了罪名去世,他甚至连去祭奠都难成行,也无法怎么表达孝心,只能在衣着饭食上留意……
他瘦了许多。
从前,他无论对她的关切是否是虚假,但整个人却是朝气蓬勃的,如同春日蓬勃的朝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少年。那个时候,他还会笑,即便他对着她的笑容是夸大了的。
但现在,他整个人裹在黑色之中,人也就跟着有了暮色。也没有了明朗的笑容。
“我很好。”徐清黎迟疑一下,抬头看延平郡王,道:“王爷也该保重身体。”她说的有些急,似乎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这么说一样。
因为这一句话,延平郡王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这个笑容因为轻微,反而显得格外真实不虚伪。
“你关心我?”他这么问道。
徐清黎耳根没来由的一热,冲着延平郡王再次欠欠身,转身离开了。
徐清黎觉得,她差不多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有些缘分,既然是注定了,就该多几个角度去想一想。钻进牛角尖,自己为难自己,肯定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她徐清黎是京城有名的药罐子。即便如今说是好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她是彻底的、完全的、完全不会影响到任何将来的好了。她绝对没有祖父希冀的那般有用。
延平郡王,已经足够好了。
徐清黎转身离开的这一瞬,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脸色郁色也散了去,嘴角翘了起来。
她慌乱间不辨方向地闯,回过神来已经走出了很远。四下一看,没能发现孟如嫣的身影,想了一想,便往桃林那边走过去了。桃林是这次聚会的招待之处,那儿人最多。孟如嫣找不到她,应该也会返回来吧。徐清黎想。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转身离开之后不一会儿,孟如嫣就站在了延平郡王面前,抬头迎着延平郡王的视线大方微笑。
两个人交谈片刻,便就各自离开了。
徐清黎正在观人下棋,见孟如嫣回来,便迎上去,问道:“刚才我走的有些急了……你是不是从哪里回来的?”
“我去了一趟净室,回来的时候没见你,就找过来了。”孟如嫣道。
“这样啊。”徐清黎没有多想,挽着孟如嫣的手臂,走到另外一个空的棋台,对面落住之后,摆开棋路,走了几步,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