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上面的大人们怎么想,承启元年这一整年,对于老百姓们来说,都是让人觉得格外满意的一年——
先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免了一年的赋税,这切切实实的好处,直接让老百姓日子好过了不少,谁不欢喜;而后又有银行新路,不仅仅是商人们比往年赚的多了,百姓们也发现,市面上许多东西的价格都便宜了许多,原本绝对舍不得买的,如今咬咬牙也能享用一番了;而后又有太上皇微服私房一路惩治贪官污吏的事情,简直就是大快人心,百姓们谁不在感念皇上圣明!
一年里全都是好事儿,连老天爷都赏脸,风调雨顺的。因而,承启元年的腊八粥,仿佛都要比往年香甜许多,这热腾腾的的香味儿满满地堵在了京城上空,闻着都让人心里都是热腾腾的的缓和劲儿。
“今年年景真好啊!”
一年的忙碌到此也差不多够了,京城里讨生活老百姓们终于有空坐下来,在冬天难得的好太阳中晒着太阳说着闲话。
“是啊,今年这一年真不错。之前年年都只能混过温饱,过年也不敢多买什么,寒酸的很。”说话之人笑的一脸幸福,道:“今年我和大儿子去了路上帮工,省了平日里的伙食不说,这工钱也拿了不少。我是做够了半年的,临走之时,路上给了三十斤米三是斤面不说,这牛羊猪肉各有十斤!而且还帮送到了家!家里老婆子见到还骂我费钱,后来知道是白给的,怎么也不信!”
“然后大儿也回来了,也带了东西,她才真肯信了。欢喜的一整夜都没睡好!”说话的老丈大约四十多不到五十岁,长期室外劳作,皮肤又黑又粗糙,但看着身子骨很结实,壮实的很。他有些惋惜地道:“只可惜大儿他才去路上满三个月日子,米面只各只有十斤,各种肉只有三斤!”
老汉的神情说是惋惜。但却其实却很满意。
有他和大儿子带回来的米面。这年货就省了大头!尤其是那么多的肉,足够一个腊月和一个正月吃的不说,省下一点儿腌制起来。留在家里,还够他们娘几个吃上几个月的!
来年一开春,他和大儿子就到路上去了!
虽然做活卖力气,但伙食上真没亏!
比在家平日里的伙食要好多了!至少能敞开吃饱!
“你算是捞着了!”旁边有人羡慕道:“谁能料到。那工地上真这么厚道?临到年了,还给备年货!”
“郡主的产业。怎么会不厚道。”这说话之人虽然羡慕,但自己这一年过得也不错,尤其是自己从前因为口角伤人的儿子逢大赦被放回家了,他已经心满意足:“也不想想。郡主是什么样儿的人。”
“对了,听说你将你那个儿子送到郡主那里去了,可是回来了没有?”人们符合着赞了百花郡主几句之后。有人好奇地问这人道:“没再惹麻烦吧?以我说,你那个儿子。就是你给惯的!”
“是啊,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的小子不是在棍棒之下长大的!也就你!你媳妇儿不在了,你怕有了后娘不肯再娶也就算了,养个儿子就由着他跟人胡混!”
这人笑呵呵地听着,道:“一根独苗,哪里舍得动手。”
“不过,你们都小瞧了我儿子!他现在可是能读书了!真的!还亲眼见过皇上呢!”这中年汉子一脸骄傲,头高高地扬了起来,微黑的面庞上仿佛闪着光。
他们这样的底层人,说起来算是京城的老人了,但也都是挣扎求生的下层人,达官贵人的车轿是认识不少,但何曾真的见过贵人面!而见过皇上,那是多大的荣耀!
“真的假的!”
说这话的,也不知道是不相信这人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能识字读书了,还是不相信其还见过皇上。
这粗糙汉子笑呵呵地道:“当然是真的。不止是我儿子见到了,其他送进去的孩子都见过了!篓子巷那那家姓张的大闺女,才八岁的,连个大名儿都没有,就因为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好,赏了好些笔墨,说是特准她开学还去呢!”
“郡主还给她赐名,叫张新仪!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
这些人都不曾读过书,根本不知道“新仪”二字是什么意思,但却明显地觉得十分不一般。就像那些饱读诗书之家给族中子弟所取的饱含深意寄予厚望的名字一样的。
一个小姑娘,有了正正经经的大名了。
在场之人立即就相信这汉子所说的话,一时觉得敬畏,不禁沉默了,坐在那里咂摸着这个消息。片刻,一开始那位说是在路上做活的汉子开口问道:“你说的‘开学还去’是什么意思?”
“郡主找那些半大孩子去,是要教他们读书么?”
“才一个月能学会什么?”
“收不收学费?”
“要收人不收?”
这个汉子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询问了起来。但可惜的是,说话的汉子也答不出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笑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过来了,我替你问问他去!”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之前倒是没想太多。
巷子里果然走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来。只见他穿的是青色与黑色相间的一套衣裳,样式有些特别,又干净利落,又觉得别不一般,全不像是那武士服和蛮夷的短打扮,要文雅多了。
他走过来,先是给众人行礼问好,接受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调侃也没有生气,站在那里稳稳当当,全不像从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