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回京,必须事先申请,得到朝廷批复才能起行,否则就是大罪。毛文龙回京的奏折送到了天启的桌案上,当时叶向高也在身边,在魏忠贤将这个奏折递过来的时候,天启看了一眼,兴奋的豁然起身,但是站了一会儿,就一脸沉重的坐下,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最终长叹一声,将这个奏折放在御书案上,手指在这份奏折的封面上轻轻的敲打,没有表示任何态度。
天启皇帝整个表现,被一丝不落的落到了叶向高的眼里,他就眯着眼睛,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的点头。
从这一点上来看,自己悉心培养的这个皇帝,开始变得沉稳起来,这是作为一个帝师最大的成就。
好一会儿之后,天启皇帝扭过头望向叶向高:“叶师傅,这毛帅请求回京的奏折,您老怎么看?”
自从孙承宗督师蓟辽之后,原先对孙承宗老师傅的依赖,就开始转向了叶向高。现在的天启皇帝,虽然有了自己独断专行的倾向,但他性格里对别人的那种依赖,却转向了叶向高。之所以如此,也是这一段风雨飘摇的大明,外有强敌压境,内有党争不休,但是坐镇中枢的叶向高则岿然不动,处置形式沉稳老练,稳定了现在的大明朝局。
而最关键的是,叶向高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出于维护皇权,或者直接说,就是为了维护天启皇帝,培养出一个孤臣党,均衡了朝局的势力,慢慢的削弱了东林党对天启皇帝的架空,这让天启皇帝感觉到这个老师傅的忠心,也感觉到了一种可以依靠。
而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毛文龙在东江镇,真正做到了牵制后金。他的开海举措,让户部对各个地方军队供应上,得到了巨大的缓解,就在这半年时间,就为户部节省了不少于100万银子的消耗,让互补和内帑缓解了压力。
而毛文龙的皇商筹划,已经见到了效果,那就是200万的现银资格定金,流入了内帑,这一百队皇商已经进入蒙古经营,又有将近200万银子的利润分成进入。
天启不是一个小气的皇帝,说句良心话,在国家大事上,魏忠贤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如此一来,有了400万两额外的收入,户部再敲诈内帑,每每都能得逞。
户部宽裕了,也就让内阁事情好办了,其实所有的东西不还是围着那个绕吗,所以现在的叶向高这个内阁首辅,可比历史上的他运作得滋润从容了许多。
叶向高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当然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归根结底还是毛文龙的功劳。虽然毛文龙给他添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但让他能够手中握有钱粮,应对那些四处伸手的大事来说,叶向高还是表示感谢的。
所以听到毛文龙要请求进京,天启皇帝征求自己的意见,在欣慰天启皇帝已经慢慢成熟的同时,叶向高也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欢喜。
“哈哈哈。”叶向高先开心的笑了一阵,然后得意的道:“怎么他不想再躲在草原啦,请求回京啦,老臣倒是认为可以,因为他们给予我君臣捅了太多的娄子,当事者应该出来说道说道,否则你我君臣总是这样为他遮遮掩掩擦屁股,我真的有点焦头烂额。”
和一个没受过系统王道教育的皇帝,说一些古奥深奥的词令,其实是很累的,所以在没有外臣的时候,叶县高倒是更愿意和天启皇帝,按照家庭里父子的那种谈天办法,来说一些国朝大事,省得听着难受,说的累心。
听到叶师傅如此说,天启就轻松的哈哈一笑:“按照道理来说,毛帅这一次回京,根本就不需要请求,因为他离京的时候,在半路上是被咱们截回来的,按照道理来说,他压根儿就没有离京。因为当初他要去皮岛,是朕让他进行丰润救援的,也等于是没有离京,既然没有离京,当然也就没有回京的请求道理。”
看看一脸波澜不惊的叶师傅,天启背起了手,在御书房里慢慢的踱步,原本轻松的脸,却变得凝重起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师傅你也知道,现在朝堂上的局面是如何,东林党想至毛帅于死地啊,毛帅回来,毕竟是一场唇枪舌剑,以毛帅口才自辩能力,自保还应该没有问题,但又将掀起一番朝争,也不知道又将是一个混乱结局。”
其实天启说这话,事实的确如此,但这句话由皇帝的嘴里说出来,的确太不恰当了。所以叶向高并没有答话,但却轻轻地苦笑摇头。
“而现在所谓的阉党,虽然吃了毛帅的好处,却准备袖手旁观。”说这话的时候,天启就横了一眼尴尬的魏忠贤。
阉党这个词在皇帝口中是第一次说出来的,似乎是承认,也似乎是不满,魏忠贤就继续尴尬的低下了。
皇帝说的一点都不错,虽然这一次毛文龙给了自己巨大的利益分润,但毛文龙立的功劳,的确是太大了,皇帝和叶向高在搞平衡,魏忠贤何尝不是想这样?在魏忠贤的心里,东林党必须打倒,但是东林党的势力的确是盘根错节,太强悍了,还不是自己这个阉党所能够完全战胜的。自己就必须联合孤臣党来和东林斗,这是大势所趋。但如果毛文龙凭借着连番巨大的功劳,壮大了孤臣当,那就等于再次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在魏忠贤的心中,孤臣党需要扶持和联合,但他的地位必须是处在辅助自己的角色和地位,根本就不应该和自己平起平坐。而按照现在发展的局势,在毛文龙在草原大胜的时候,孤孤臣党已经呈现不受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