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前畅音阁
华贵的寝室内,红衣人影柔若无骨的侧躺在软榻之上,刀削般的手指捻着一个汉白玉瓷瓶,细碎的光芒下,人影根根分明、纤长秀美的手指竟比那白玉瓷瓶来的更为细腻亮白。
“朔风,这便是根据梦萝国的那张纸做出来的东西?”一边说着,公冶昶不自觉地紧紧皱起了眉头,仿佛手中的东西太过碍眼,并且严重玷污了自己的手指。
桌旁,朔风正垂手静立,听到身边人儿的话,只觉一口气憋在胸腔,下不去又上不来,而长久的经验又提醒自己不能有激烈的动作,只得默默平息体内暴走的情绪,沉声道,“是,主子,这便是根据属下自梦萝国皇宫拿到的秘方制作而成的‘凝霜丸’。”
抛开主子对自己九死一生才拿到的东西展现出来的漫不经心的态度的挫败,朔风更关注的是这样九死一生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换句话说,根据自己得到的绢帛制作出来的东西能否解了困扰主子多年的顽疾。
说话间,朔风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小心翼翼的抬眸,望向软榻上的人儿,看到公冶昶不紧不慢的样子,更是恨不得一把将瓷瓶夺下,把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当然,这个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朔风是万万做不得也是万万不能做的,甚至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就被吓到的朔风无情的扼杀在萌芽之中。
“主子,您不吃吗?”
“哦?”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公冶昶漫不经心的抬眸,秀美又不失锐利的眉峰微挑,“朔风,你今天的性子,有些急啊!”
“主子,这么久了,属下怎会不急?”依旧是惜字如金的样子,朔风的语调鲜见的微微上扬,低声答道。
公冶昶未再开口,这么久了,凭这摸不着头脑的几个字,他也明白,朔风说的是,那个东西已经困扰他这么久了,如今有了解决的希望,自然是急迫的。
轻嗤出声,公冶昶并未如朔风所希望的那样,吞下好不容易才制作出来的“凝露丸”,反而随手将瓷瓶一扔,任由瓷瓶骨碌碌的在铺了上好毛缎的地板上滚了好远,只漫不经心道,“行了,洗澡水布好了吗,布好了你便出去吧!”
何必呢?每个月昏迷几天,人事不省,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有那几天,自己深深沉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忘了那些血腥,忘了那些丑陋,这未尝不是,上天对这样的我的一种补偿……九死一生,拼死拿回这样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连这样的权利都失去了,怕是自己的生命,也就只剩下那些黏腻恶心、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东西了……
朔风还想再说什么,却深知主子的命令从来是不容置喙的,只得低声应下,缓缓退出房门。
蚕丝屏风后,氤氲水汽柔柔升腾,公冶昶缓缓褪下身上艳丽如血的红色长衫,修长的双腿轻轻一跨,便进了大的惊人的浴桶,速度快得让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静坐在温水中,透过袅袅升腾的水汽,公冶昶的目光不由得望向屏风上刚褪下的艳丽长衫,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便爱上了这鲜红,像是那年母妃身下怎也止不住的鲜血,像是乌陀山下野兽猩红的眸子,像鬼魅暗夜里片片纷飞的血肉,像,自己的眼睛……
双手剧烈地颤动,公冶昶受惊般,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要,他不要再看到那双充血的眼睛,像是幽冥鬼蜮里游荡的幽灵,嗜血又冰冷,那明明应该是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雪,漫无边际的雪,记忆里,再没有过那年那样大的雪,覆盖了整个“沁雪院”,也盖住了给予他最多温暖的人生命中最后的一抹微笑,也许,是最后一滴泪……
“吱呀!”一片沉寂中,从窗边传来的动静便格外清晰,只见一抹蓝色身影飞快的自窗外飞进,轻飘飘落地,未发出一丝声响,待到站定,飞快的将半开的窗户合上,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唰!”长的惊人的睫羽颤动,公冶昶猛地张开双眸,只见原本黑曜石般的黝黑双眸不知何时竟悄然变成了浓烈的红,漫天的鲜红中悄然夹着几丝暗红,巧妙地糅合在一起,划出一抹粲然的弧度,甚至为狭长的睫羽镀上了一丝艳红,也为充斥着鬼魅之气的瞳孔平添了几分妖媚之气。
“哪里来的蝼蚁,竟敢在此撒野!”瞳孔中闪过几分显而易见的煞气,公冶昶唇角微勾,动作却毫不迟疑,挥手间,几颗水珠猛地跳出浴桶,携着万钧之力向着窗台边上的人儿飞去,如此快的速度,而水珠却丝毫未改变形态,不难看出,这水珠,自不是表面上的柔滑,反而如钢般坚韧。
“嘿!”专心留意窗外动静的云洛本能的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气息,下意识地一个旋身,甫一抬眸,便见刚关上的窗户只剩下了一半,破裂的窗户纸迎着窗外的风颤颤巍巍,竟显出几分可怜……
“我擦!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云洛猛地抬头,希望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然而,面前破损的只剩一半、正在风的作用下“嘎吱”作响的“东西”的的确确就是自己刚刚关上的窗户。
“我擦!”被面前的场景惊住了,云洛憋了半天,还是从口中只憋出了这两个字,“何种暗器?不对,是何种内力才能做到这样?”
好整以暇的看着窗边的人儿呆立在原地,一脸懵逼加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公冶昶似来了兴致,并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