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佩服杜如晦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感慨,感慨时间的流逝,感概杜荷的转变,李宽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个来到桃源村自称小爷的人,心高气傲、不可一世;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小爷如今送来的信件中提到最多的却是让李宽给一些调理杜如晦病症的方子,甚至言辞恳切的说希望李宽回长安。
回长安是不可能的,李宽只有修书一封给杜荷。
“前年为杜伯父诊病之时二哥便已说过二哥并无治愈杜伯父病症的方子,杜伯父还能活多少年全看造化。如果一切皆是遵从二哥的医嘱,二哥回不回长安其实并无差别。既然你们都已劝诫过杜伯父,想必杜伯父是心意已决,就算二哥回了长安城亦没办法劝说。至于杜伯父的病症,二哥也不想瞒你,若是杜伯父再次入朝为官恐怕时日不多,你要有心理准备。更何况,小叶你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杜伯父再次入朝为官是什么缘由,想必你也清楚,莫要辜负了杜伯父的一片苦心,好好在桃源村进学,将来入朝为官,光大你杜家门楣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莫要让杜伯父一片苦心付诸东流,切记,切记。”
当杜荷收到李宽的回信之后,看到信中所说杜如晦再次入朝为官恐时日无多,杜荷哪还能在桃源村静心进学,急冲冲的回了杜府,再次劝说自家老爹。
杜如晦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再次做官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便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每况愈下,身子被掏空了一样。
肾衰竭,可不就是感觉身子被掏空了吗?
身子被掏空了,心智却是没被掏空的。
当初他决定再次为官之时就和家人商议过,究竟是为何再次入朝为官已经明明白白的和家人说清楚了,可是距离他们商议的时间不过过了一个月而已,杜荷便再次回府让他辞官,他知道是什么缘由。
“将殿下送来的书信给为父看看。”
杜荷下意识的将怀中的书信递给了杜如晦,待杜如晦看完李宽的书信后,放声大笑:“二郎,你能结实楚王殿下乃是你的福气。”
“父亲·······”
“听为父把话说完。”杜如晦咳嗽了两声,长叹了一口气:“为父现在的身子,就算辞官也活不了几年了,还不如在这个时候为你与大郎谋些陛下的恩情,将来你们兄弟二人的路也好走一些。人总是会死的,在贞观四年之时为父便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大限将至,多亏了殿下才能多活两年,足够了,你也看开些,人总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
“父亲。”杜荷两眼垂泪。
“若是为父真去世了,待为父安葬之后,你便去闽州,虽说咱们家与殿下相交不过几年,但这几年确是深受殿下大恩,受人恩惠不可不报。”杜如晦看的很明白,自家儿子能有这样的转变多亏了李宽,就此一项便是大恩了,更何况李宽还让他多活了两年,更别提李宽在长安城关照杜家的产业了。
知子莫若父,套用在儿子身上也同样适用,杜如晦的意思杜荷很明白,作为儿子,杜如晦却不要他守孝反而要他去闽州,这怎么可以,杜荷连连摇头。
见杜荷摇头,杜如晦拿出了大家长的做派,朝着杜荷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说他不懂事,不明白当爹的一片苦心,说他是不是要现在就要把自己给气死。
无奈,杜荷只能朝杜如晦点头,同时心中却很疑惑,这与当初所商定的更本不一样啊!贞观四年,自家老爹便吩咐过,可那时不是说让自己守完孝再去闽州吗?
杜荷的疑惑注定是解不开的,毕竟杜如晦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只有杜如晦才清楚。
就在杜如晦怒骂杜荷的时候,李宽也在骂,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骂天。
原本今日一早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是一副艳阳要高照的样子,可刚出门不久,竟然下起了小雨;都说七八月的天如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这是开春时节啊!就算各地的天气不同,可是自己还没出闽县呢啊。
早已定好的计划,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冒着春雨继续向前。
春雨不大,细如发丝,当真做到了润物细无声,李宽却没有杜甫哪样的好心情,就是因为这场春雨才导致马车只能在泥泞的道路上缓慢前行,导致他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经过十余日才到达南安县城,还没进城,身后又传来了滚滚雷声,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天,天空阴沉沉的,又要下雨了,光是听雷声就知道这是一场大雨。
老何不知道这些事,他依旧沉浸在糖厂的炼制出白糖的喜悦当中,洁白无瑕的白糖看着就让人欢喜,尽管这不是第一次看了,但他依旧欢喜,若是将白糖运到关中之地,必然能赚的盆满钵满,发展南安县的钱财便充足了,自己的初衷也能实现了。
白糖的提炼方法是李宽派人送来的,不过南安县糖厂的工人却不像李宽懂的那般多,经过长久的试验才将白糖提炼了出来,这还是有李宽的提炼方法作为参考,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出来。
不过,有了一次经验之后,以后再提炼白糖便简单许多了,就像他这次来唐朝考察一样,糖厂中的白糖已经比县衙中堆积的还要多了。
看着眼前的一堆洁白无瑕的白糖,老何小心翼翼的从白糖堆里捡拾两颗晶莹的白糖颗粒放在嘴里,像似多吃一点都是罪过一般,就是这两颗白糖颗粒,老何便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甘甜,眼睛笑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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