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狄府。
自从前年狄知逊从夔州都督府长史升迁至尚书左丞后,狄府也算正式迈入了贵人的行列,狄知逊可谓前途坦荡,尤其还有一个狄仁杰聪慧博学,投靠在了晋王门下,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狄府上下充斥着欢庆。
不过今年春闱,狄仁杰参加科举,明明中了进士却偏偏没能被选上,府上最近就充斥着一些怨气,都知道是当今贤王殿下因为晋王的关系,才未选中狄仁杰。
好在事情急转直上,狄知逊今日在坐班期间听闻了特选官一事,高兴了。虽说这个所谓的特选官与中进士相比,官职差了一些,但看待特选官却不能以官职的大小来看待。
特选官的官职不高,但这是在当今陛下心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看看今年春闱中进士的人,百余人之中有多少可以让当今陛下记住?可是特选官却少有被陛下忘记的。
百余名进士与几名特选官相比,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中午休息时间,狄知逊甚至等不及在班衙用饭,匆匆回到自己府上,就是为了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结果府上上上下下都高兴了,但几句话的时间,狄府又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
所谓知子莫若父,听说狄仁杰去了贵妃酒楼,儿子的用意狄知逊哪里会不清楚,无非还是为了春闱的事情。
运气好,没有碰见贤王殿下也就算了,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了贤王殿下,狄知逊能想象到自己儿子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以自家儿子的性格,顶撞当今贤王殿下那是在所难免的,但当今贤王殿下那是什么人啊,楚王之子,如今这个长安城,谁敢说不在意楚王府。
运气这种东西,狄知逊从来不太相信,自从春闱结束之后,贤王一直在桃源村主持军校和住宅区修建的事宜,很少在长安城之中,两人碰上的机会很大,尤其自己儿子还是专程去找贤王,理论春闱一事,两人碰上可以说十成十。
原本欢乐的狄府在狄知逊一句“立即把那逆子叫回来”之后,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初夏时院子中的蝉鸣,在狄知逊回府之前犹如一首欢快的乐曲,但此时却像是一首催命曲,让狄知逊苦笑不已,只盼家中小儿没能遇上贤王殿下,只盼此番争论不至于令贤王殿下心生怨言。
狄知逊叹了口气,看了眼天色,又快到上班打卡的时间,只好匆匆出府,打定主意,等到晚间回府时好好教训下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
刚刚从府中出门,遇见便遇见了笑呵呵的杨执柔。
“狄叔叔,仁杰贤弟可在府上?”
作为弘农华阴杨氏之敌,杨执柔的消息可不缺,他祖父的哥哥杨恭仁当年也是贞观朝宰相,虽说去世好几年了,但杨家在朝堂依旧屹立不倒,其父辈皆是各州刺史,一方大员,尤其还有一个叔叔杨思玄担任吏部侍郎,朝廷特选官一事,他自然得到了消息。
今日来狄府便是为了和同窗狄仁杰一同庆贺。
“杨贤侄。”狄知逊叹了口气,“那小子不在府上,去了桃源村。”
杨执柔愣了一下,来不及开口询问,狄知逊便将自己猜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也少不了请杨执柔去桃源村说说情。
他们狄家对上楚王府没有多大的脸面,杨家还是有一点点的,虽说与楚王府没有多少交情,但杨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弱,且杨执柔的亲生父亲杨思止乃是当年由李宽举荐为官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
这个时代的同学情远非后世能比,同窗之间,以命相待的情况不在少数,杨执柔想也没想,便在狄府要了一匹马匆匆赶往了桃源村。
此时,桃源村贵妃酒楼中,狄仁杰涨红了脸,羞愧的朝李宽父子行了一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且才智出众,向来没有受过多大的搓着,心气高,让他们说出道歉的话很难,不过李宽也不在意,一个狄仁杰而已,若是他还是华国的皇帝还有心教导一番,如今却没了那兴趣,教导其他人还不如教导自己儿子。
“你小子弄出一个特选官还是不错的。”李宽笑呵呵的看着儿子,招呼儿子坐下,亲手给儿子倒了杯酒。
李哲受宠若惊,随即苦笑道:“父王,您还是说那个但是吧,一般来说,‘但是’肯定少不了。”
“那就说说但是。”李宽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为父认为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二十岁之前便担任一县之上确实不合适。
所以,在为父看来这个所谓的特选官根本没有必要,直接下道旨意言明二十岁之龄不得为官便好,下道旨意表彰下杨执柔、狄仁杰这些青年才俊便好。
若是如此,他们还不认同,或者对朝廷科举取仕有怨言,自暴自弃,这类人便不值得培养了。守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守得住才华,方可知晓为官之后,为百姓谋利。”
李哲若有所思,作为官员耐得住寂寞很重要,毕竟在官场为官,升迁的时间不定,若是长年没能得到升迁,又耐不住寂寞,官员在地方上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其实也就不难想象了。
“楚王殿下,此言不妥。”狄仁杰站起身来,朝李宽行了一礼。
“哦,有何不妥?”
“殿下以一时论英雄未免太过偏颇。”
李宽点了点头,“此话倒是有道理。”
以一时来论英雄确实不合适,毕竟有很多大器晚成之人,李宽也承认狄仁杰的话有道理,但是对于帝王而言,一时的